归义军大营。望着胳膊上缠满绷带的姚波,萧子澄心中便满是怒火。他强行将闹事之人抓回营中,实在是无奈之举。当时那种情况,若不以雷霆手段控制住局面,后果如何尚未可知。只是,萧子澄心中清楚,此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闹得满城风雨。这几天他约束士卒,扎营在郊区等种种努力,皆因这一场骚乱而彻底烟消云散。“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军医包扎完毕,萧子澄轻叹一声开口问道。姚波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精明如他,岂能不清楚此番一闹,怕是幕后之人嘴巴都要笑歪了。“伯爷,有人在暗中煽动。那老头是个死士,趁我不备一刀刺死了自己....末将无能坏了伯爷大计,请伯爷责罚。”
萧子澄却是摆摆手,沉声道:“既是有人构陷,就算你拦下那老头也是无用,还有有其他的死士出现。这事不能怪你,你先好好养伤,后面还有不少硬仗要打呢。”
说罢,萧子澄拍了拍姚波的肩膀,旋即出了营帐。望着空地上,那些被抓回军营的百姓,萧子澄眼中光芒闪动:“天儿,叫鸦二立刻来见我!”
......是夜。萧子澄躺在床上,却是没有半分睡意。薛城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要深上许多。今天的事情,已经能确定是背后有人在煽动。只是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却是令萧子澄有些犯难。万古楼、武家、甚至薛城各大名门望族都有嫌疑。而其中有最大嫌疑的,便是与万古楼私交甚秘的武家。只是武家太过特殊,盘根错节树大根深。若不能找到证据,便贸然灭了武家。不光是城内百姓会愈发仇视朝廷,大周内部那些士族门阀也不会放过他。眼下城内因他强行抓人的举动,早已是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若是再不能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再找到关键性证据,怕是用不了多久城内还会起骚乱。“伯爷,您找小人。”
鸦二的声音在帐外响起,萧子澄眼神微动,翻身下了床榻。“进来吧。”
一身黑袍的鸦二掀开帐帘,缓步走了进来。萧子澄眼中寒意闪烁:“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那几个挑事的人抓到没有?”
“回伯爷,已经抓到了,没费什么力气就全招了。”
鸦二的声音中满是崇敬,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据那个几个泼皮交代,此事的确是武家授意他们做的。只是小人在他们几个住处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
萧子澄有些无奈的挠挠头。这下还真是有些难办了..他娘的,没想到有一天小爷会因为个士族挠头...深吸一口气,萧子澄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武家和万古楼现在还有联系么?”
鸦二沉声道:“有,据小人观察,是用信鸽传信。”
萧子澄眼中寒意更盛:“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切断武家和万古楼的联系!”
“小人明白!”
鸦二又汇报了一些关于武家的情报便匆匆离开。经这一番折腾,本就没什么睡意的萧子澄,更是睡意全无。缓步出了营帐,朝着校场方向走去。校场之上。根据萧子澄的嘱咐,归义军挤出了两百顶帐篷,供这些百姓居住。除却无法离开校场外,他们有着充分的活动空间。从这些百姓被带到军营后,都没了暴乱时的愤怒和癫狂。他们三三两两围坐在篝火旁,眼中却是透着几分悔意。冷静下来后,他们当中大部分也察觉到了不对。若官军当真如此残暴,又怎么会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们。“你们说,那人当真是官军杀的么?”
“不一定,现在想想这事儿当真蹊跷的很。”
“想这些干什么?小命都要没了。”
“净扯淡,官军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正当众人议论之时,却见校场外一阵骚动。校场大门缓缓打开,一名少年带着乌泱泱一群人走了进来。“这小年轻什么来头,这么大的排场?”
“我听那群官兵,都在喊伯爷,莫非他就是那萧子澄?”
“瞧着也就二十出头吧?小小年纪就成了伯爵,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嘘别说了,人往这边来了。”
看着缓步走进的萧子澄,众人皆是齐齐闭上了嘴巴。萧子澄看着面前的百姓,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乡亲们可能不认识我,我叫萧子澄,乃是景平皇帝亲封的山城伯。万古楼兴兵谋逆,我之所以率军来此,是为了平叛而来。万逆盘剥你们多年,如今朝廷收复薛郡,正是大势所驱,亦是大家伙过上好日子的开始。本伯心中颇疑惑,不知诸位能否为在下一解心结?”
一番话下来,百姓却是反应平平,自顾自的弄着手中活计,每人答话。“伯爷问你们话呢,你们竟敢....”身后的亲卫看不下去了,当即便出声斥责,却被萧子澄用眼神制止。“让诸位见笑了。”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萧子澄竟是向他们行了一礼。“大家有什么说什么,我是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的,不必担心事后会找你们麻烦。”
兴许是萧子澄方才的举动,亦或是百姓们心中有太多委屈。在短暂的沉默后,一位书生打扮的老者站了出来。“既是伯爷如此说,那老夫倒有一个疑问,望伯爷如实告知。”
见有人答话,萧子澄心中暗松一口气:“请讲,只要是我知道的,定然如实告知。”
老书生理了理长袍,眼中透着几分视死如归,朗声道:“敢问伯爷,你说的再多,可也难以磨灭,你为了军功水淹薛城的决定!”
此话一出,众人眼中皆是露出几分恨意。萧子澄双眼微眯。此时他终于明白,为何薛城百姓会对归义军有这么大的敌意了。想必那武家,先前就是以此来煽动百姓的。“不错,我的确曾下令在薛水上游垒筑水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