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辉心中一惊,却不敢显露什么,只能尴尬一笑。眼见帐篷内气氛有些尴尬,萧子澄给朱瑱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冷声道:“回去告诉孙牧野,本宫给他半柱香的时间滚过来,过时不候!”
不得不说,朱瑱这次的演技十分在线,将一个受了冷待心怀不满的上位者形象体现的淋漓尽致。果不其然,于辉闻言面上连连告罪,心中却不由松了一口气。按照京都传来的情报,这位太子殿下向来是小孩子心性,心里藏不住事。若是黄三儿当真被抓了,就他那惜命的性子,为了活命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依着太子殿下的性子,可不会像如今这般,定然是要大发雷霆的。“是是是,小人一定将殿下的话带到。”
说罢,于辉垂着头退了出去,拍马出了造船厂。“什么?你是说黄三儿的人一个也没跑成,全死球了?”
得知消息后的孙牧野,心中颇有些惊疑不定。黄三儿那些手下倒是还好说,只是他有些不相信,如此惜命的黄三儿竟也没跑成?“回爷的话,那萧子澄就是这么说的,还有.....”孙牧野看着支支吾吾的于辉,冷哼一声说道:“你知道本官最讨厌的便是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瞧着孙牧野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于辉悚然一惊,忙不迭的说道:“爷,那小太子说,让您半柱香内到船厂去拜见他,还说过时不候...”如同于辉猜想的那般,在得知朱瑱动怒之后,孙牧野反倒有了笑意。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辉,淡淡说道:“差事办的不错,起来吧。”
于辉如蒙大赦,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说道:“爷,接下来咱们是回去还是....”“早听闻那萧子澄智计无双,本官今日倒要见识见识,他能有传言中的几分本事。”
说罢,孙牧野大手一挥,直接吩咐府兵就地扎营。而他则换上官袍,带着于辉朝造船场走去。......“臣,海州太守,孙牧野,叩见太子殿下。”
朱瑱盯着孙牧野瞧了半天,怎么看这厮都长了一张忠臣的脸。最令朱瑱心中拍案叫绝的是,与孙牧野整洁的官袍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官袍下打着补丁的衣衫,还有他那黝黑消瘦的面庞。单凭这卖相,换哪个不明真相的人来,都会下意识的以为,眼前之人是个难得的清官好官。只是事实就是这么吊诡,以管窥豹单凭黄三儿交代的几件事情,砍孙牧野十回都有富余。“孙牧野,你好大的胆子!”
朱瑱这冷不丁的一声厉喝,不光是让孙牧野心里咯噔一声,更是吓到了萧子澄。他还以为朱瑱要直接发难呢,那此番岂不是要坏事么。想到这,萧子澄连连给朱瑱使眼色,可朱瑱却看都不看一眼。孙牧野藏于袖中的双拳紧攥,眼中杀机流转。只要朱瑱敢下令抓他,于辉手中响箭便会直接发出。驻扎在造船厂外围的三千府兵,便会将这造船厂层层包围。到时候无非就是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而已。“本宫来此地已有两日,竟从不见你前来拜见,孙大人是在轻视本宫么?”
朱瑱的下句话,让帐内的气氛为之一松。萧子澄心中长出一口气,绷得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他娘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可吓死小爷了....孙牧野闻言微微一怔,忙的挤出一个笑容:“殿下恕罪,近些日臣都在围剿黄三儿,不知太子殿下亲临,臣虽万死却无悔!”
孙牧野伏下身子,将头贴在地面上,声音都有些颤抖。“那黄三儿为祸海州多年,臣身为海州太守,未能为民除此祸害。至使连年有商贾钦差死于其手,臣每每念及此处,便顿觉五内俱焚。那黄三仗着先帝时期遗留的宝船,行踪诡谲来去无踪。臣此番也是花了大力气,才探查到黄三儿上岸的消息。若是能一举剿灭这伙巨寇,即便殿下此刻将我的人头高悬于城门,臣心愿已了,虽死无悔!!”
一套情深意切的话说完,孙牧野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坐在主位上的朱瑱都看傻了,若非证据确凿,这孙牧野就是个贪官。单听他这一番话,简直比忠臣还忠臣,比清官还清官。萧子澄在心中也是暗自惊叹。要不人能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么,就这演技这口才,谁听谁不迷糊啊?“孙大人忠心为国天地可鉴,臣斗胆,还请太子殿下宽恕孙大人怠慢之罪。”
萧子澄心中冷笑一身,这场大戏才刚刚开始,若是将角惊跑了,可就不好玩了。朱瑱扫了一眼孙牧野,又看了看萧子澄,不由冷哼一身:“念你忠心为国的份上,本宫就饶你这一回。”
“多谢殿下!”
孙牧野生怕夜长梦多,没等朱瑱将话说完,便直接出声叩谢。虽说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太子的种种反应都似不知情的模样。只是冥冥当中,孙牧野却有一种直觉,这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朱瑱不悦的瞥了孙牧野一眼,寒声道:“先别着急谢,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宫此番是奉父皇之命,来此处造船出海。你身为海州太守,自是应当出一份力。”
“殿下说的是,此地年久失修,的确应当好好修缮一番。等明日...不今日下午臣定将工匠召集完毕,尽快将船厂恢复。”
孙牧野拍着胸口将招募工匠的事揽了过去。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怎料朱瑱却冷笑一声:“孙大人,我看你是揣着明白当糊涂,你知道本宫要的不是工匠。”
孙牧野心中稍安,不由泛起几许冷笑。他当然听出了朱瑱话里话外讨要银子的意思,只不过既然装出一副清官模样,便要一装倒底。“臣愚钝,还望殿下明示。”
朱瑱望着孙牧野,心中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萧子澄对此人如此慎重的原因了。“本宫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