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萧子澄言之凿凿的样子,景平皇帝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以他对于萧子澄的了解,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小猢狲是不会主动献策的。如今萧子澄竟然主动进言,请求他解开海禁。还说这是为了大周的长治久安.....难道是为了那些陈国来的流民么?景平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萧子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随着王师回京的,除却那些堆积成山的财宝粮食外,还有二十余万陈地百姓。虽说这些天降而来的人口,在景平皇帝眼中都是香饽饽。可在安置问题上,又的确令他和内阁众臣有些挠头。近些年来天象诡异,天气越发寒冷,即便眼下已近四月,天气仍十分寒冷。随之而来的,便是粮食减产,虽朝廷已经下旨降低粮税,却仍旧是杯水车薪。“说吧,你这小猢狲极力让朕解除海禁,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景平皇帝盯着萧子澄,仿佛是要将其看个透彻。面对景平皇帝的眼神,萧子澄却表现的十分坦荡:“陛下可还记得,去岁京中大疫,太子殿下与臣献上避疫汤,最终将时疫平息。”
景平皇帝闻言,面露感慨之色,当时若非萧子澄,京都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朕当然记得,不过这和开海禁又有何关联?”
当然没有关联了....不过小爷若不编造个理由出来你能信么..萧子澄心中暗自腹诽,脸上却表现的十分恭敬:“陛下容禀,当时在痨迁所中,有一病重的云游医生。经过臣一番治疗过后,他的病情渐渐平稳下来,而他为了感谢臣的救命之恩,与臣说了一段秘辛。”
“哦?还有此事?”
景平皇帝眉毛一挑,显然也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那游医口中的秘辛倒地是什么。”
“那游医说,早年间他受人所托,奔赴琼州给人治病。怎料途中突遭风暴,他所乘坐的船只桅杆为海浪击毁,船上数十人被卷入深海。风暴过后,他们竟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土地上。而土地上的居民,衣不蔽体茹毛饮血。一番探查之下,他们发现那片土地的面积,不下于我大周半壁江山。”
“什么!”
听到这,景平皇帝再难淡定了,一片和大周半壁江山大小的土地!而且上面的人,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阶段,开疆拓土的诱惑对于景平皇帝来说,实在是太大了。“那云游医生既然出现在京都,便定是想办法回来了,他可曾记录下路线?”
瞧着景平皇帝难掩激动的样子,萧子澄在心中不由暗笑。没有一个皇帝能够拒绝开疆拓土的诱惑,更何况那还是半壁江山的大小。“禀陛下,那游医确实记录下了海图路线,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他结合近些年来的游历经历,将一切都绘成地图交给了臣。”
萧子澄说罢,从怀中掏出事先画好的地图,交到李伴伴手中。景平皇帝一把夺过海图,细细看了起来。越看他越是心惊,萧子澄呈上来的地图,简直比户部所掌握的寰宇全图还要细致。不光是周、陈、楚、郑、草原诸部势力范围,其中的城镇河流都一应俱全。这还不是最为关键的,在这幅地图之上,景平皇帝看到了萧子澄方才诉说的土地。那是一片狭长的岛屿,粗略看下去,的确堪比大周半壁江山。而最令景平皇帝惊讶的是,在地图之上,跨过茫茫大海,直到那天尽头的地方。竟有一片,不亚于他所知国家全部国土的大陆。“此处便是那游医口中所说的,更大的秘密么?”
景平皇帝强行按下心中激动,沉声问道。在他看来那海洋尽头的陆地实在太过于遥远,不过那座狭长的岛屿倒是颇为吸引他。只是萧子澄下一句话,直接坚定了景平皇帝探索海洋的决心。“是也不是。”
萧子澄故意卖了个关子,当看到景平皇帝有些不悦的神色后,方才娓娓道来:“那游医在狭长岛屿上呆了五年,期间他学习了岛上土著的语言。从那些人口中得知,在海的那一端,那片广袤无垠的大路上有一种作物。其名土豆,不仅极为耐寒而且不挑土壤,最为关键的是,亩产惊人。有了它,我大周将再无饥民!”
景平皇帝却是有些兴致缺缺,类似的话他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了。祥瑞嘛,各地每年都会报上几个。不过这些在景平皇帝看来,都是魅上的手段罢了,根本禁不起推敲。哪次不是陆炳去一查,就漏了馅了。想到这,景平皇帝看了萧子澄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的地图。难得这小猢狲给朕这么大的惊喜,便假意应付一二吧。“哦?亩产惊人,能有多少?”
“禀告陛下,粗略估算每亩也有五十石的产量。”
景平皇帝闻言有些不淡定了,“多少?五十石!?”
要知道现在大周主流作物粟米,在天象没有如此怪异的情况下,亩产也不过十石而已。五十石,能多养活多少人?!在经过最初的激动过后,景平皇帝却不由冷静下来,眼中满是怀疑。“这世上当真有此等作物?”
“有!”
萧子澄回答的斩钉截铁,似又怕景平皇帝不信,又补了一句:“臣的师傅,也曾与臣提起过,不过当时臣只以为是笑谈,故而没有太过在意。”
景平皇帝深深看了萧子澄一眼,对于他口中的师傅,他向来是十分好奇的。为此,他还曾命陆炳多加查探,可却都没有任何结果。后来随着国战开启,锦衣卫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战事上,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眼下萧子澄旧事重提,他心中多少带了几分怀疑。“臣心知口说无凭,陛下大可先解除海禁。再按照臣所提供的路线出航,待寻找道那狭长岛屿后,一切便自有分晓。若搜寻无果,即便陛下以欺君之罪砍了臣的头,臣也毫无怨言!”
景平皇帝深深看了一眼萧子澄,见他神色坚定,心中多少信了几分。“如此,你解开海禁的要求,朕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