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怒不敢言的军器所众人,显然助长了楚俊开的嚣张气焰。只见他满面讥讽之色,傲然看向提辖刘通:“姓刘的,我方才所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若是因为你军器所推三阻四,导致马车不能按工期交付,到时候可别怪本官无情!!”
刘通一张老脸都快皱成团了,眼见着萧子澄还没来,他心中不由叫苦连连:“楚大人,并非刘某故意拖延,只是这军器所现在已经不是我说的算了....”“嗯?”
楚俊开闻言一愣,脸上写满了诧异,“怎么,户部那群人不整治你了?”
说道这,楚俊开脸上原本的傲然之色略微收敛。若刘通这家伙当真博得户部那群人的原谅,凭借刘通这股子钻研劲,用不了几年定能平步青云。到那个时候,刘通回想起今日之事.....想到这,楚俊开脸上牵起一抹笑容,连带着语气都变得和善起来:“若当真如此,那在下便先恭喜刘兄了,我也是公务在身,想来刘兄也能理解的,对吧?”
刘通心中冷笑连连,不过这么多年的宦海沉浮,让他早早便看清了官场吃人黑暗的本质。当下也不露喜怒,只是淡淡道:“楚大人把户部那群人,想的也太宽宏了。这么多年来,你见过哪个被户部按在泥地里的人,还会被他们救出来的?本官仍旧在军器所任职,不过管事的并非在下,那位大人的话刘某不敢不从。”
一听这话茬,楚俊开便皱起了眉头,颇为不悦的说道:“这么说,就是那家伙让你终止于我兵部的合作?叫那家伙来见我,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我兵部作对!”
人精似的刘通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冷色,随即便低声说道:“楚大人,听在下一句劝,那位大人不是你能够惹得起的,还是速速离开吧。”
“哈?”
楚俊开闻言哈哈大笑,嘴角满是讥讽,“楚某得罪不起?别的地方还真不好说,可在这军器所嘛....”楚俊开冷冷扫了一眼刘通,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拍:“就军器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么大人物?我倒要见识见识,你赶紧叫那厮给老子滚出来!!!”
正颐指气使的楚俊开根本没有发现,从刚才开始,原本还陪着笑脸的刘通,此时却面带恭敬盯着他身后。“刘通,你让本爵爷说你什么好?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能放一条狗进来犬吠呢?!”
楚俊开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一听身后有人骂他,当即便转身骂道:“就是你这厮让....”刚说到这,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副见鬼了模样,死死盯着身后款步走来的萧子澄。“萧....萧爵爷....”此时他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为何今日尚书大人说要派人来军器所摧进度时,原本那些阿谀之辈,一个个皆是推三阻四呢。感情是这位活阎王到军器所当值了......萧子澄并没有看楚俊开一眼,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炮灰,他实在是懒得理会。刘通见萧子澄来了,有靠山在场,说话都硬气起来:“楚大人,这位便是陛下亲命的军器所提点,萧子澄,萧爵爷。拒绝承接各部的大小事物,也是萧爵爷的命令。”
听闻此言,周遭那些不知萧子澄身份的工匠,一个个皆是倒吸一口冷气。毕竟,萧爵爷的名头,对于他们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这个刘通.....道不像看着那么老实啊...萧子澄略带审视的看着刘通,随即便淡淡说道:“楚大人,你口中的说的那厮现在滚到你面前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楚俊开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他刚进兵部没多长时间,可山城一行,他可是切身体会到了这位萧爵爷的厉害。在加上近日兵部中各种关于萧子澄的流言,更是让他心中笃定,绝不能惹到这位活阎王。李家背景够硬了吧?不还是倒在了眼前这位手中?他一个小小的兵部郎官,一没靠山二没背景的,拿什么和这位圣眷正浓的萧爵爷斗.....“萧..萧爵爷..”楚俊开此时如同一直斗败的公鸡,弓着腰十分恭敬的拱手施礼。“呵,明明会说人话,非要犬吠,当真是奇了。”
萧子澄淡淡说到。楚俊开闻言脸色一苦,心中一发狠,当即便结结实实扇了自己两耳光:“下官愚钝,下官并不知道您入主军器所,否则便是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冒犯爵爷您。”
有错就要认,挨打就要立正,这家伙倒倒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萧子澄淡淡扫了一眼楚俊开,却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见此情形,楚俊开面色涨红,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耻笑,当下便再次抽起嘴巴来。望着这一幕,周围军器所的工匠们,一个个皆是面带激动,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多年来憋在心头的鸟气。多少年了,他们勤勤恳恳钻研工艺,却还要受人冷眼,受了委屈也没有人能站出来替他们做主。眼看着楚俊开的脸越肿越高,不少人眼中都闪烁着报复般的畅快神色。萧子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这也是他任凭楚俊开自抽嘴巴的原因所在。既然景平皇帝将这军器所交到他手中,那他自然是要替这些常年经受不公平待遇的工匠们,讨回他们原本应有的尊严!楚俊开一连抽了二十几个嘴巴,纵使双脸已经肿的老高,却依旧不敢停下来。兵部将分内之事交给军器所,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和规矩。而从今日那些同僚的反应来看,他们显然是知晓萧子澄入主军器所的,可仍旧让他前来挑事。若萧子澄咬住这件事不放,一旦上大天听,楚俊开不难猜出,最终定罪的会是何人。这也是为何他不敢停下的原因所在。只可惜,萧子澄仍旧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继续,直到本爵爷满意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