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萧子澄苦思冥想之际,朱瑱那厮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盘瓜子:“我说老萧,今天估计要忙活到夜里了,闲坐着不如磕点瓜子。”
萧子澄伸手要取,当他见到没有带面罩的朱瑱,半路上又将手缩了回去。朱瑱还以为他怕被人看到,讪笑一声道:“怕什么,我都看过了,京兆府所有人都去隔离点了,不会有人看到的。”
“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谁知道这瓜子经了多少手。”
萧子澄一脸嫌弃,“还不带面罩,你也不怕染上时疫。”
朱瑱讪讪一笑,这几日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进退两难。本以为能够出宫玩耍,多事一件美事,还不用上宫学。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直接将他脑海中美好幻想直接戳破。京兆府的人怕他染上时疫,根本不让他出府衙,朱瑱十分悲催的发现,这根本就是从一个囚笼换到另一个地方罢了。正当朱瑱忧桑之时,四面八方传来打鼓敲钵的声响,紧接着便响起了阵阵鞭炮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有这个闲情雅致放炮竹?脑中思路被打断,让萧子澄眉头一皱,十分恼火。一名衙役兴冲冲跑了进来道:“城里几座寺庙正在举行祛疫大典,祈求神明保佑,两位大人要不要也去讨点符水。”
萧子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冷哼道:“若是神明有用,这世上就不会有瘟疫,拜菩萨有效还会有刀兵么?三令五申不让聚众,我看这群秃驴是活腻歪了!”
没想到那衙役却是个深度迷信之人,当时便吓得脸色发白,赶忙劝说道:“大人,千万不要亵渎神灵啊,不然神灵发怒可是要生灵涂炭的....”萧子澄捂着额头,一度十分无语。果然,和这群人讲科学,讲逻辑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反正萧子澄是说什么也不会去凑那个热闹的,非常时间,一大帮人聚在一起,简直就是在添乱。倒是朱瑱有些跃跃欲试,萧子澄好说歹说才将他拦下。突然,一股浓郁的酸臭味,弥漫进了府衙。那味道难以形容,隐约还夹杂这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呛的萧子澄直咳嗽。什么情况,怎么这倒霉事都赶到一起了....他拉着朱瑱便往外跑,到了外面一看,却见一队衙役正架着火堆,烧这一堆不知名的东西。萧子澄冲了过去,大吼一声:“都干什么呢?!”
烧火的衙役被浓烟呛的眼泪鼻涕横流,却死活也不离开浓烟范围,仿佛生怕自己熏不透一般:“回大人,小人在烧驱疫香!”
“什么劳什子驱疫香?赶紧给老子灭了!!”
“大人,灭不得啊,这是法华寺明净法师散发的,能够驱邪避疫.....”这群秃驴当真是不怕掉脑袋,弄出这么个鬼东西,靠这个就能解决瘟疫了?萧子澄正想着,忽然见府衙外乌泱泱跑过一群百姓,皆是形色匆匆。“去拦下一个,问问什么情况!”
眼见这群百姓不遵守防疫规定,萧子澄当即便怒了。不一会儿,衙役便拉着一名青年男人走了进来,青年耷拉着脸,嘴中还念念有词:“大人,您要问什么便快问,若是晚了就来不及了....”“急什么?”
萧子澄有些奇怪,“你这是赶着去何处?”
“大人有所不知,法华寺明净法师灵的很,只要喝下他亲手画的符咒,什么病都能治好,去晚了就没了!!”
神他妈包治百病,还法师呢,我呸!这群死秃驴平日里招摇撞骗也就罢了。瘟疫当前,竟然也敢扯火打劫,真是可恶!萧子澄心中打定注意,忍不住冷冷道:“一群妖言惑众的狗东西!小爷今天倒要看看那群秃驴有几个脑袋!”
朱瑱一听当下来了兴致,帮腔道:“就是,我早就看那群和尚不顺眼了,我不知道你什么脾气,反正我忍不了。”
萧子澄无语的瞥了一眼朱瑱,他那点小心思再清楚不过。无非就是在府衙呆不住,想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出去罢了。不过调兵这事儿还真要朱瑱出面,故而萧子澄当下便点了衙役,一行人朝着法华寺赶去。越是靠近法华寺,路上的行人便是越多,萧子澄见了这情形,气的浑身发抖。到了法华寺,隔着老远便能看到诺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跪满了百姓。一个个双手合十,满脸虔诚的看向面前高台。那个所谓的明净法师,正端坐在高台之上,下方法华寺众僧人围坐在台下,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吟诵着佛经。伴随着明净法师一声悠长的佛号,下方一名小沙弥肃穆走出,将一推厚厚的符纸丢入火种,烧成灰烬。几名身着华丽僧袍的僧人,端着红绸缎的托盘,进入人群当中收钱。下方百姓如同癫狂般,一个个争先恐后冲向僧人,奋力争抢着所谓包治百病的符灰名额。萧子澄大手一挥,后方禁卫得令径直冲向人群,场面一时间十分混乱。两柱香的时间过去,场面才堪堪稳住。法华寺众僧被禁卫控制住,萧子澄定睛看去,这群僧人一个个面色红润,和一旁干瘦的百姓形成了鲜明对比。“大人!你这是亵渎佛祖!是要遭报应的!!”
“大人您行行好,能不能将符灰给我,小人六十岁老母还等着圣水救命呢....”“明净大法师何罪之有?还不速速放人!!”
众百姓对萧子澄怒目而视,纷纷出言指责,那架势仿佛萧子澄是穷凶极恶之人一般。法华寺众僧人见群情激奋,也纷纷出言帮腔:、“这位大人,还往你回头是岸,不要妄造业障....”“佛门清净地,岂能妄动刀柄?还不速速退去!?”
“明净法师慈悲,不忍众生受苦,自我佛处求得灵符,大人何故出手阻拦?”
萧子澄看着这群红光满面的胖秃驴,便气不打一出来,冷声道:“妖言惑众的狗东西!全都给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