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援兵在何方 扶着气呼呼的海蓝珠坐在椅子上,铁默却不敢坐下,弯着腰说道,“珠儿,说到底此事因我而起,月奴本身也没想真的害了大娃性命,依我看,此事就从轻发落吧。”
看到铁默这个反应,海蓝珠心里就火气大,她很想问问,你这个当爹爹的是怎么当得,大娃从出生到现在管过一天么,最可笑的是作为晋王嫡长子,已经一岁多了,竟然没有正式的大名,这个爹爹当到这个地步也是没有谁了。 现在倒好,竟然为了花月奴连架子都放下了,好像大娃不是亲生儿子似的。气归气,可是作为后宫之主,海蓝珠必须保持必要的理智,她能感觉到花月奴的那种悲凉,同样也能体谅铁默的难处,这夫君为了大事忙的焦头烂额,已经够不容易了,现在还要被夹在中间,看铁默脸色苍白,不时地发出咳嗽声,海蓝珠心中的怨气也少了许多,她蹙着黛眉,不悦的哼道,“夫君,你身子骨不好,就先坐下吧,省得别人说奴家没个规矩。”
“咳咳”铁默尴尬的笑了笑,很识趣的坐在旁边不说话了。花月奴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适时地跪在地上,十分诚恳地请求道,“姐姐,小妹犯了事,无论姐姐怎么罚都认了。”
不管从后宫规矩上,还是从情感上,必须要罚的,否则对后宫没法交代,海蓝珠和花月奴心里的结也过不去。到底该怎么罚呢? 海蓝珠知道花月奴并不是个坏女人,论心机论手段,恐怕这后宫之中没人比得上那位黛绮梦了。花月奴的手段,真有些可笑了,但也必须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的善良,她的痴恋,用的就是真毒药了,大娃能平安,就是最大的好事呢。 想了想,海蓝珠终于有些应对办法,“阿莎,一会儿你去趟西宫,月夫人犯大错,从今日起收回云阳宫,云阳宫改建,做药房之用。月夫人一应用度减免,即日起暂住清乐殿,后宫杂事全交给月夫人做,吃穿用度与侍女同等。另外,大郎和大娃即日起也全部由月夫人照料,但有事不得拖延。”
收回云阳宫,断绝日常用度例钱,这对后宫的女人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简直比打入冷宫还可怕。另外,还要负责杂物,以及两个孩子的起居,这完全把花月奴当成了侍女对待了。海蓝珠的惩罚不可谓不狠,但是花月奴却是感激海蓝珠的,因为花月奴并不想要什么云阳宫,也不想要什么荣华富贵,她想要的是钟爱的男人,而不是冷冷清清的云阳宫。 而且,云阳宫在西宫,试问,铁督师的女人除了她谁还在西宫住,所以,她一直想离开云阳宫的,只有住在东宫,才会被承认。住的地方破了,没人伺候,还要应对无穷无尽的杂物,可花月奴没有怨言,因为她终于住进了东宫,清乐殿再破再小,也是东宫,这代表她花月奴终于得到了认可。 过了午时,海蓝珠重罚花月奴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在外边,人们已经传开了。大王子不治身亡,晋王殿下连遭打击,再加上身子有伤,终于支撑不住,病倒在了宫中。才两个时辰,宫里宫外的郎中已经请进去好几批了,但一个人也没出来。 没多久,大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原来这些郎中无法看好殿下,大夫人海蓝珠一怒之下下令圈禁了所有郎中,全部打入了死牢。如果殿下有什么事,这些郎中就陪着月夫人一起上黄泉路。与此同时,宣府以及陕西各处张贴榜文,召集名医,只要能治好殿下的人,王府不吝赏赐。 再厚的赏赐也得有命花才行,去了那么多郎中都被丢进了死牢,情况可想而知了。恐怕殿下连番打击之下,身体已经垮了,怕是病入膏肓了,这个时候去治病,不是自讨灭亡么?月亮宫的白幡没有取下,常老爷子死了没多久,大王子又被害,这可真是丧事不断了。哭声充斥着月亮宫,而袁静芳的脸上却布满了笑容。 不管怎样,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要谢谢花月奴那个女人呢,这么多年无论怎么打都打不垮铁默,他简直就是一个无敌的战神,让人闻风丧胆。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最后却毁在了自己的女人手上,自古红颜多祸水,真理也。再三确认消息后,袁静芳满意的离开了西安。只是袁静芳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的时候,西安月亮宫一封密信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往风陵渡。 翌日,秦良玉收到了那封来自北方的密信,悦信后,她长松了一口气,大娃总算安然无恙了。接下来,就该对付宋乔这个毒瘤了。风陵渡口,十万雄兵,宋乔不是诡计多端么,就让他在这中条山上栽一个大跟头。 随着时间推移,风雷镇所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至六月末,流寇已经调集重兵威逼风陵渡,至七月初二,威逼虎牢关的毕永浩所部开始分兵,田兴茂亲率四万大军沿着黄河南岸经函谷关进入潼关,至此,流寇已经将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到了风陵渡口,力图一战拿下风陵渡口越过黄河。 一时间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这一战不可避免,因为双方谁都不可能退让,只是没人敢断定风陵渡之战会从哪里打响。当流寇集中兵力力图攻克风雷镇的时候,驻守在风陵渡口的晋北军诸将已经积聚在大厅之内。 由于铁默不在,黑云龙成了风陵渡实际的指挥者。在议事之前,黑云龙已经与秦良玉紧急商讨过,这次议事程序非常严格,除了都统制能参加外,其余将领全部排除在外,目的就是为了保密。 诸将分坐两旁,黑云龙指着挂在模板上的地图,神情严肃的讲解着,“从最新得到的情报看,流寇又从虎牢关抽调兵力,增援风陵渡,根据统计,函谷关、潼关、商州一线,流寇兵力不下十八万,几乎两倍于我军。其中骑兵占了三万之多,可以说这一次流寇精锐尽出,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一口吞下风陵渡,打通进入晋北的路。所以,从目前情况来看,我们面临的压力很大,风雷镇空间有限,很难死死地顶住商州以及潼关方面的压力,所以,本将决定,在风陵渡南岸补充一道防线,各部回去以后,集中精力修建这道防线。另外,大本营的事情大家不必担心,大王子没有大碍,殿下也安然无恙,至于西安传出来的消息,乃是殿下有意为之,目的就是要引流寇攻上来。”
黑云龙说完,奥尔格等人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是太相信,毕竟殿下的身体情况大家都清楚,更何况对大王子下手的还是月夫人,连番打击之下,殿下能撑得住就见鬼了。 虽然说殿下安然无恙,可是没见到殿下的人,谁敢说黑云龙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呢?黑云龙翘着嘴皱了皱眉头,早就知道这些人会不信,他拍拍手一个身着黑甲红巾的女将大踏步走了进来,众人一看这女将,心中顿时信了七八分。 来人正是徐美玲,大家可都清楚,徐夫人那跟殿下是形影不离的,如果殿下真的有事,徐夫人怎么可能舍了殿下来到这里?徐美玲来到秦良玉身边,凝神望着坐下诸将,中气十足道,“诸位,黑将军的话你们不信,但我的话你们不会怀疑吧。放心吧,西安的事情已经圆满解决,殿下除了旧伤有些反复,并没有什么大碍。另外,这件事情一定要绝对保密,出去的时候都给本夫人耷拉着脑袋,能哭就哭两声,总之,要告诉所有人,殿下快不行了,知道了么?”
秦良玉不禁有些动容,以前徐美玲只是海盗出身,当时谁也没把这个女人放在心上,可是现在徐美玲表现出的气势,可比在座所有人都高了许多。看来跟着铁督师久了,这性子也被磨练出来了。诸将哪能不听,哗啦啦一起站起来,拱手言道,“诺!只是,如何知道叛军要攻哪里呢?”
这次秦良玉替大家做了解答,她走到地图旁,接过黑云龙手中的指挥棒,淡淡的笑道,“刚在大将军讲的已经非常明白了,我军在风雷镇驻防重兵,又在风陵渡南岸修筑新的防御工事,相反,中条山因为地理环境,先天缺少防守屏障。中条山道路复杂,虽说对攻防两端都没好处,但是我们能投入到中条山的兵力却远远比不上叛军。所以在中条山,我们只能收缩兵力,在这种情况下,叛军一定会放弃风陵渡以及风雷镇,率先进攻中条山,以图先在风陵渡南边打开一条缺口。”
“这……如果真是如此,我军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到了风陵渡口和风雷镇,又如何在中条山阻击叛军?”
奥尔格提出的问题是非常现实的,现在晋北军最大的问题就是兵力有限,就算明知道叛军会从中条山寻求突破,可又往哪抽调兵力呢? 当奥尔格提出这个问题后,诸将全都小声议论起来,大家都觉得这一步棋走的有些冒险了,唯有方启梁低着头默然不语,他可是知道殿下的指挥能力的,像这种问题,他不可能想不到的,更何况张北城里还有王左挂和朱深两位兵法大家在。既然决定要在中条山阻击叛军,就一定有办法找来兵马的,可问题是兵马从何而来? 秦良玉点点头,放下指挥棒,双手按着桌案,有些神秘的笑道,“我看诸位是多虑了,谁说我们无兵可用呢?流寇能从虎牢关分兵,我们为什么不能从虎牢关分兵呢?”
轰的一声,整个议事厅就像炸开了一样,每个人都被震得脑袋嗡嗡的,开什么国际玩笑,人家流寇兵马众多,所以能从虎牢关抽兵,但是晋北军呢,一旦分兵,虎牢关可就无人把守了。难道殿下要调辽东的兵马参加中原大战,可是也不现实啊,现在沃勒尔还在朝鲜北边折腾呢,敏特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短时间内灭了沃勒尔的后元啊。 孙督师麾下关宁铁骑肯定会派兵驰援,帮助敏特剿灭沃勒尔余党,但是北边有多尔衮和皇太极麾下精锐逼近牵制,孙督师也只能调集少部分兵力帮忙,怎么想也想不通援兵从哪调到中条山来。 方启梁一开始也跟诸将一个反应,他首先觉得大本营那帮子人都疯了,要说殿下做事天马行空,王先生喜欢冒险,可是朱深军师应该不会同意这个决定啊。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大本营那三位怎么可能一致通过这么无厘头的决定。 虎牢关可是中原门户,可以说有虎牢关在,晋北兵马就有逼近中原腹地的可能,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守不住风陵渡,晋北被夺,只要有虎牢关在,晋北军依旧可以靠着河北以及北地,驻兵虎牢关与流寇决一死战,虎牢关是晋北最后的后路,从虎牢关分兵,有种自绝后路的意思。 只是看到秦良玉脸上自信的笑容,方启梁又觉得不对劲儿,莫名的脑海中跳出一个惊人的想法,难道真的不要虎牢关了,也就是说有办法能从别的地方找到新的牵制点? 接下来秦良玉就没必要解释了,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是要绝对保密的。诸将你一言我一语的,明显被眼前的事情给整蒙了,黑云龙咳嗽两声,略有些尴尬的说道,“好了好了,都别聒噪了,按命令行事吧。记住了,出去的时候都给本将机灵点,就当家里死人了,为了让大家演得像一点,本将给大家准备了点东西。”
说着,几名卫兵推开门,捧着一堆东西扔在了桌案上,大家一看,原来是姜片,这下大家可真是哭笑不得了。 完蛋,不想哭都得哭,吧姜片往眼角一抹,眼泪哗哗往下掉,刺激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了,等准备妥当,众人一个个低头耷脑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