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裴云担心,盘查如此紧,自家带着兵器不打紧,就是这蒙古刀可是是稀异品种,会不会有麻烦。但城门就在眼前,若此时返回,会让军士起疑。乐平看出裴云担心,道:“云哥儿放心,过去应付自有我。”
不过裴云的担心是多余了。那盘查兵见裴云四人带刀,只问问几人身份,便直接放行。乐平对此早就想好了借口,说是四处游逛无事的浪子。(注:浪子是秦汉时游侠别称,即流氓无赖。)适时战乱多起,尤其是边塞,浪子的数量因之极多,也多有带兵器者,无事时整日懒散惹是生非,边军也无暇去管,除非有大事发生。这些人也便成了底层不安定因素之一。而有事时也可即招为类军,也就是民兵来用,此也为边军任其自然的原因。再无事,就是一边军军官临了问了句:“你那刀是什么刀。”
乐平装做微微一愣,忙回答道:“这是我们从漠野里捡的,许是匈奴人用剩的。”
又嬉皮笑脸道:“和老爷你用的刀相比那肯定是差了远了。”
军官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这种挤眉弄眼的小人物,他最是看不起,若不是上面有令,他是见一个抓一个。见裴云四人走远,那军官蓦地锁起眉毛,心有些思虑。方才那四人说话的看起倒像是平常浪子,然而其他人行动有力,双眼有神,倒有股军人气息,不似常人。还有那刀,作为一名常年守驻边关的边军,对各游牧民族的武器样式可说是清楚的很,绝没有方才那种,锋利,厚薄均匀,刀不是常刀。不对,还没见一般浪子有马的,而且那马看就是不凡,不是战马是什么。军官越想越绝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方才四人,定不是常人。但他的职责是负责盘查城门来往,不能擅自调离士兵,想要去上面汇报,这会时间裴云四人早不见了,那……只好等他们出来了。却说邶关由于地理优势,凡往北方夫余和楼烦做茶、丝、瓷等交易的商队大部会过邶以至卞,也因此带动了邶关的经济发展。当然,由于政.治因素和军民比例因素,使得本可以与卞关同向发展的邶关无法比及前者。街上倒也热闹,暂时没有了战争的笼罩,百姓脸上也少了许愁容。两旁买卖货铺倒是多,尤其是客栈茶馆酒馆,再就是卖马料的。还有不时巡逻的边军,列着整齐的队伍走过。“云哥儿,前面有告示,看起来刚贴上不久。”
越应指着前面道。“告示。”
裴云笑笑,道:“走,过去看看。”
曾经在古装剧中就见过不少官府贴的告示通知,不想今日自己会亲眼看看,自是稀奇。因为这时还没有纸的出现,所以这告示只是一块挂在泥墙的木板,然后用刀笔刻出。此是玟县府发出的,大致是盗贼猖獗、人家时有被窃之事,为招游徼以巡视境内,捉拿偷盗之人,以安百姓。裴云在一段时间内是专门找全函了解过大楚官制的,其延用先秦制度,除了废除了不少严苛刑罚,其余几乎没变。按大楚官制,游徼为乡内三老之一,只在乡内才会设有。一县自有兵马,直接征招游徼,虽然不是不可,但总觉奇怪。不过这事和裴云也没关系,就是看看,图图新鲜,仅此而已。话说这邶关,名义上还是属于玟县管的。至于说为何是名义上,也正是因为其地理优势。身为抵御游牧民族侵犯的边塞关城,其自身战略意义非凡,即使在楚廷地位也是特殊,所以邶关所有任命以及行动事宜都是由云中郡上直接下达。告示只是个小插曲,办正事才是要紧,经过多番问路,终于来到了邶关障塞尉住处。(障塞尉:秦时设立边境长官名称。)就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大门也是普通的木料拼成的,已经翻起了皮刺,有些地方已然裂开。由此就可以看出,这位执掌五万边军将士的障塞尉确是一名清廉之人。邶关障塞尉名叫蒙离,听人说是先秦蒙恬大将军的后人,对敌铁血善战,为人公正廉明,平时沉默寡言。十三岁从军与匈奴打仗,至今已有三十六岁,守边关二十载,对下威信极高。只是……蒙障塞尉不在家。问时,说是去了校场,而且平日里蒙离都是去兵营睡的,家里只有两位夫人和小少爷在。裴云无奈,只好趁着天色还早,匆匆去了西面校场。远远的,就能听见校场上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号声,和闷雷声般的踏步声,一股无形的恢宏之气冲面过来,让四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校场由丈高的土墙隔开,所以看不清里面的景象。裴云四人刚靠近大门就被守门士兵挡住,锋锐的戈尖迫的四人急急勒马。“这里是校场,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去!”
一名士兵大声道。四人蹁腿下马,裴云上前有礼道:“这位兵哥,我们是卞关过来的行脚商人,有要事求见你家将军,还望通报一声。”
“我家将军是你们平头老百姓想见就见的吗?还不速速退去。”
那士兵神色倨傲道,平日里人见了他都是由要喊军爷的,这人倒好,叫起兵哥了。旁边另一士兵见了,忍不住小心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通报一声,若真有要事给耽误了,将军怪罪下来可吃罪不轻。”
“咳(音:hai),不就几个卑贱商人,能有何大事,放心,出不了事。”
那士兵道。另一士兵不说话了,撇撇嘴站到一旁,心想真要是出事了,你能担得起吗?那士兵见裴云几人还不离去,顿时不耐烦了,不耐烦道:“你这人好不识情,告诉你,我家将军没空,若再纠缠,小心把你送到铁栏里去。”
越应几人正要发怒,裴云阻住,心有思量,冷冷的道:“既然蒙将军没空,我等改日再来便可。”
又哼笑说道:“我闻蒙将军对下属要求严格,且蒙将军待人和善,关中称道,怕只怕,因你一人而坏了蒙将军之名。”
说完头也不回,直接上马离去,留下那士兵羞怒交加,心想几个卑贱商人,竟敢指责自己。不过仔细想想,对裴云的话又是感到愧怍,深思熟虑之后主动到蒙离帐中请罪去了。蒙离听后对裴云四人来路也颇感好奇,尤其是裴云告斥士兵的几句话,非常人不会说,只是来人已去,去找已然不及。若真有什么大事,那几人肯定还会回来。至于那士兵,念在其主动承认错误,又诚心悔过,重责不必,轻罚不饶,且派去后面负责搬运军用去吧。却说裴云四人离开后,越应几个仍然愤愤不平,裴云倒是不怪,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偶尔出几个败类也并非不正常。已到饭时,四人也都觉得饿了,正好路边就有食馆,看时,却是四个常见而又亲切的名字:悦来客栈。四人下马,裹住刀,夹在腋下。就有伙计眼尖见了,过来牵马去喂,又有人迎了进去。“你这店里生意不怎么好啊。”
裴云忍不住道,客栈中零零落落只有两三人在那品茶。伙计道:“这位爷说的哪里话,眼下时辰还不整呢,来的自是没几个,您呐算是来早了。”
又笑脸道:“这位爷,是喝茶吃酒吃饭还是歇店啊?”
随意选了个地方坐下。恐除了裴云和乐平,越应仲小白整日里窝在卞关,算起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就是裴云也对这时的饭种不熟,能说出什么来。不过乐平早有应付,大大咧咧道:“废话,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全上来便是,怎么,怕我付不起酒钱?”
那伙计眼就亮了,看来又是一大主,满脸堆笑道:“客官看着就是大人物,小的有啥不放心的,您等着,小的这就去叫。”
乐平这才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看的裴云好笑,越应二人半天舌桥不下,心里把这招也学下了。很快,八碟风味各不同的菜,三壶上好的浑酒,四碗实实在的拉面就来到了裴云他们桌上,色香味俱全,看着就想让人大快朵颐,就不知和吴冒酒馆里的相比炒菜技术哪家强。这时,店里人开始渐渐多起来,跟着声音也渐渐嘈杂起来。说各种话的都有,都是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奇综秘闻”,简直就是消息大杂烩,裴云四人正也没事,口中美食,耳中杂烩,也是津津有味。听着,一则消息忽然入了裴云的耳,越应几个也一样,听到了“卞关”字眼。四人长了心,齐顺着声源看去,是两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男人,看模样应是众所共见、大众点评的商人。(古代由于重农抑商的原因,商人不能穿带有图案花纹的细绫细葛料子制作的衣服,换句话说只能穿没有花纹的低质量的服装。朝廷在作出这项决定时,并没有对农民或其他平民的穿着作出规划,这是对商人的“特殊”待遇。)“听说是郡上下达的命令,命蒙将军出兵收了卞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