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鸢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她侧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夏菊。“夏菊,快点过来帮忙。”
夏菊打了个寒颤,小脑袋跟摇拨浪鼓似的不停地波动。她满脸写着拒绝,连靠近都不愿意靠近一步。“我,我还是别了吧。”
夏菊用力咬着下嘴唇,身体抖动的跟筛糠似的。沈知鸢怒其不争地瞪她一眼,自顾自地帮着救治老百姓。夏菊向后退了两步,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忽地追月关切的声音传来,“你没事吧。”
夏菊用力点头,“为什么要救这些人?”
“根本救不回来了!”
夏菊哽咽着说:“就算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他们依然会暴动,到时候……”她欲言又止,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追月见她哭的厉害,赶忙安慰,“别哭,不会有事的。”
“蒋小姐不就好端端的吗?”
夏菊瞪圆眼,“她好端端的?”
追月点头,“对啊,现在正在屋里休息呢。”
夏菊回头看了一眼蒋心休息的房间,不禁打了个寒颤。见夏菊脸色缓和了一些,追月就想去帮着沈知鸢一同照顾百姓。追月刚迈开腿,手腕倏地收紧。夏菊两眼通红地抓着追月的手腕,不停地摇头,“你别去帮忙了好不好?”
“我好害怕啊,你保护我吧。”
追月面无波澜地从夏菊手中挣脱,声音始终冷冷淡淡的,“夏菊,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是一个丫鬟,我能照顾你已经不错了。”
“你这样要求我,就是你的不对了。”
夏菊咬咬嘴唇,迟疑地放开了追月的手。夏菊低下头,就跟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那般,眼中含着泪,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可怜。追月眉头皱了皱,挠了挠脸颊。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思来想去,追月语气软了一些,“夏菊,我知道你对公子一心一意。”
“但你与公子的身份悬殊,你还是早日看清自己吧,以免酿成更大的错误。”
夏菊先是愣了一下,看向追月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追月认真地看着夏菊,“我说的不对吗?”
他早已看出夏菊的心思。夏菊捏着手心,水汽泛滥的眸子中多了几抹愠色。她死死地瞪着追月,不忿道:“追月,你什么都不懂,你凭什么在这里对我说三道四的?”
“再说了,我喜欢谁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愿意喜欢谁,就愿意喜欢谁,轮不到你来管!”
夏菊气急败坏的,追月一脸无语,“夏菊姑娘,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好。”
“天下男子千千万,何至于吊死在公子身上呢?”
“更何况,公子并不喜欢你,你继续喜欢公子也是浪费时间。”
追月不懂那些情情爱爱,更不懂女子心思的弯弯绕绕。他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夏菊气得够呛,刀子似的目光狠狠地从追月脸上刮过。“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追月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夏菊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他说的那些话明明都是为了夏菊好。另一边,温叶秋面色凝重地在为老百姓检查。按照沈知鸢的意思,他会将脸色凄白与接近正常肤色的人带回去。他们都是可以救活的,脸色青灰的已经毒入骨髓,除了等死,没有任何可能。可是这街道上,放眼望去,大多都是脸色青灰色的人。难道就真的没救了吗?温叶秋站在宽敞无人的大街上,瞳孔紧缩,眼里全都是痛苦。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吗?温叶秋不信邪,在沈知鸢走来的时候,他问道:“沈姑娘,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你这般聪明,这般神通,一定有办法救所有人的对不对?”
沈知鸢明白温叶秋的心情,她也能理解。但她做不到。但凡有一点希望,沈知鸢都会拼尽全力地救这些人。最痛苦的也莫过于沈知鸢自己。她擅长医术,可是她的医术还不足矣厉害能做到起死回生。还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就无数次地强调过。而这种束手无策的情况,也是每个医生的必经之路。纵然是天之骄子,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在生死面前,人能做的太少太少了。沈知鸢现在能做到的,就是能救一个人是一个人。温叶秋听完沈知鸢的话,捏着手心,脸上的颜色白了一个度。他轻笑了声,“如果真的没办法救这些老百姓,那有没有能让他们快点解脱的办法?”
他看向身边躺着的,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呼吸很微弱,但没有一直皱着,表情看起来很痛苦。“沈姑娘,他们很痛苦吧。”
沈知鸢有些意外温叶秋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嗯,很痛苦。”
沈知鸢长叹了声,语气也冷凝了几分,“他们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他们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痛苦。”
“直到一个时辰后,猛烈的毒药将他们的内脏与神经侵蚀殆尽,他们才会七窍流血而死。”
沈知鸢的声音很轻,轻盈的就好像在空气中浮动着那般。又很重,重到每个字都像是利刃,毫不客气地刺穿温叶秋的耳膜。温叶秋捏紧拳头,眼尾染上殷红。“沈姑娘,拜托你了,帮他们解脱吧。”
温叶秋的声音有些哽咽。沈知鸢侧眸,看着他,“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没有人可以决定另一个人的生死,但……沈知鸢眸色黯淡下来,与其痛苦地等死,不如直接来一个了结。“好。”
沈知鸢拿出一包药,让宋景烁把这些药粉兑水煮好,然后一点点地喂给街上每一个没有任何希望的百姓。喝过药之后,原本表情安详或痛苦的人身体忽然开始剧烈抖动,他们嘴里发出唔的痛苦声,下一秒,喝过药的老百姓吐出口黑血,没了气息。沈知鸢注意到身边的温叶秋。温叶秋捏紧拳头,身子抖动的厉害,眼睛中布满了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