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与你成亲(1 / 1)

忽然,扶清的传音筒振动,她便先起身出了屋子。

  殷九弱看见窗外细雪氤氲,柳色如烟。那柄青玉纸伞在雪舞中撑开,挡去落在人心上的冰冷。

  那位少主似乎在和扶清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容色灿烂美丽。

  一旁的扶清为她撑伞,伞同样偏向她那一侧,自己落了满肩薄雪也不知。

  白衣道尊,性如白玉,质傲霜华,宽宥制衡,对每个人的庇护,都是一样的。

  原来自己也是扶清怜爱苍生中那一粒,并无甚特殊。

  黑暗中,她心口突然疼痛起来,心尖血气因小小的绝望而愈发浓郁。

  “长梵,那我便先回去了,你且好好照顾徒弟,莫要累到自己。”

如意宗少主沈沧离依依不舍地嘱咐扶清。

  “不会,小九很乖,”扶清犹带浅笑地送别沈沧离,回来时对上殷九弱的视线。

  少女的瞳孔是少有的纯黑之色,深幽漆黑得像是一方无底深渊,可这人的心思却意外地简单澄澈。

  奇怪的是,两人明明已经十年未见,殷九弱反而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陌生感,一切宛若发生在昨日。

  她的师尊依旧冷漠无情如初。

  有温暖的烛光照耀房间,殷九弱内心的惊惶终于平静下去,扶清察觉到了这一点,若有所思地再点燃一根蜡烛。

  待女人踱步来到床前,殷九弱才看清扶清手上拿着许多小玉瓶。

  女人并不多话,从红色玉瓶倒出一粒丹药,就要让殷九弱服下。

  纤白指.尖捻着药丸靠近,殷九弱下意识张口吞下,唇瓣被扶清以指反复碾过,再送来温热的水。

  见殷九弱乖乖服药,扶清终于勾了勾唇角,霎时仿佛春水渐暖,莲叶盛开。

  “本尊要替你取出这七颗神魂钉,可能会有些疼痛。”

  “多谢师尊,”殷九弱看着扶清俯身而下,红唇掠过自己的鼻尖,细弱腰肢宛如浸透春水的花藤,替她拔下眉心那颗神魂钉。

  锈迹斑斑的神魂钉带着古朴萧肃的杀意,一经取下殷九弱便血流不止。

  眉心的红色很快浸润肌肤,甚至流入眼睛里,在雪色肌肤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七颗神魂钉全部拔出,殷九弱痛得身体止不住颤抖,却因为筋脉受损连蜷缩都做不到。

  苍白羸弱的身子上一道道血痕,莫名美艳至极。

  那般易碎,又偏偏让人想要打碎。

  听见殷九弱细小的痛呼声,扶清眼底泛红,流转过难以言明的暗色。

  她指腹沾上灵药,细细擦拭在少女的伤口处,感受到对方因自己而疼痛的颤抖。

  “小九,日后便在临崖居里养伤,不可随意离开。”

  灵药清凉,化去痛意,殷九弱恍惚间听出扶清冷淡话语里的禁锢之意,又以为只是微妙的幻觉。

  “好。”

  “勾玉那件事,的确是宗门冤枉了你。本尊知她是魔族,不动声色只是为了查出她的目的。”

  “您一开始便知她是魔族奸细?”

殷九弱讶异地睁大眼,她看见自己的血染红了扶清的白衣。

  一尘不染的法袍,沾上星星点点的红,碍眼又刺目。

  “不错,”扶清面色如常。

  房间里沉默许久,殷九弱突然有些茫然,好像一瞬间失去了全部体温。

  “师尊,为何你一开始明知勾玉便是奸细,却一点都不告诉我?”

她似乎并未期待一个答案,而是自顾自往下说,“我知我修为微末,帮不上什么忙,可为何偏偏我什么都不能知晓?”

  扶清似乎一点不明白殷九弱所怨所气的原因,她信手点燃桌边的烛火,沉默地给殷九弱和自己换上温暖干燥的新衣。

  残烛照月,殷九弱始终倔强地没有说话。

  “知情与否重要吗?”

扶清冷冷地问。

  借着烛光,殷九弱看向衣衫洁净无垢、姿容无双的道尊,那是一种悲天悯人的神圣气质,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允许你爱我”的宽宥。

  但扶清是无情的。

  她摇摇头:“不重要。”

  对弱小的她来说不重要,可她还是不甘心,她也想帮上忙。

  “可我也想帮到师尊您。”

  一瞬的诧异闪过,女人柔声问道:“帮我什么?”

  殷九弱低着头绞着手指,“师尊,我知道您修为高深,但是……您会累也会受伤,我不想只会接受您的保护。”

  扶清拢了拢松散的衣襟,遮住莹润肌肤的最后一抹春色。

  她心底隐隐颤抖起来,听多了道尊您法力高强,天下无敌的话,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自己。

  即便是这般的不自量力。

  “好好养伤,本尊明日再来看你,”不知为何,她有些无法呼吸,第一次想走远些。

  “师尊,我的伤是不是再也不好了?”

殷九弱在扶清将要离开前发问。

  扶清微怔,继而笃定地摇头道:

  “不会,本尊会治好你。”

  **

  临崖居在吵闹几天后,终于安静下来,迟日催花,轻寒轻暖。

  冲忧已经是首座弟子,没什么意外的话,便是沧澜宗下任掌门,匆匆来看过殷九弱,又匆匆离开去处理宗门一应事务。

  只有风起能一直陪着她,用扶清做好的轮椅推她在鹤雪峰漫无目的地游荡。

  “风起,你知道勾玉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样吗?”

  甘露台后的梅花林,梅枝交错,暗香浮动。

  风起迟疑片刻,眼眸转了转看向别处,“宗门派去寻找岁歌的弟子,并没有找到她,所以你才一直被关着。勾玉日日跟在尊上身边修炼,我并不知道她的动向。”

  “我听说这十年里,冲忧师姐和你常来找我,却不可进入伽摩心塔,”殷九弱漆黑眼睫低垂,似蝶翼。

  她肩上睡着那只白白胖胖的萤火虫,小火自从她回来,抱着她大哭了好几场。

  虽然还不能说话,但悲伤之意尽显,之后便对殷九弱寸步不离——倒是她现在少有的宽慰。

  “是的,尊上说这样是为了保护你。”

  “这样啊,”殷九弱盯着地上的雪,让风起推她到别处散心。

  “吾算过了,你与尊上有几世纠葛,待她处理完那件大事,你们的婚礼定会如期举行。”

  是掌门的声音,另一人是还留在沧澜宗未走的沈沧离。

  “掌门的意思我明白,但长梵她为了那件事筹谋已久,我实在担心。

  风起急急忙忙推着殷九弱回房,她是唯一知晓这两位亦师徒亦情人的人,自然明白这种消息对一个伤患的打击力度。

  她刚想安慰几句,身后便传来扶清清淡的嗓音。

  “风起,回去吧,本尊要给小九换药。”

  一枝梅花探窗而入,玉树琼花,殷九弱坐在轮椅上,神色黯然,要拼命仰头才看得见扶清的脸。

  “您和沈少主成亲后,会住到如意宗去吧。”

  女人俯身而下,过分动人的眉眼,蕴着温软湿润的光。

  “小九,唤我师尊,我会与你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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