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
公子婴。 秦三世,嬴子婴。 许栀仰望着面前人,他的轮廓于漫漫轻云中镀上一层柔光。 子婴挑眉笑道:“你跟着我出来干什么?”“呀,王叔你低一点儿。你说话我听不大清楚。”
许栀对他招招手。
他弯腰俯身,意味深长地笑着说了句:“看来年纪太小也不大好。”许栀没将话放在心上,她从子婴的身后看见赵高正迈出了殿门。 如果让赵高看见她接触赵嘉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要想个办法——既能拖住赵高,又能不被子婴揪着问话。 “现在可以说了吧,为何跟我出来?”
许栀冲子婴眨了眨眼睛:“您不住在咸阳吗?”
“我在雍城。”
子婴逆着朝阳,他揣着手偏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次见王叔觉得格外亲切,所以想跟着你。”
“我不认为你是这样想的。”
子婴收了袍子,幽黑的瞳孔中隐约换了个注视方式。
许栀没感到异样,河图玉板也没有像之前与赵嘉对话时候的反应。 她便想子婴不过是好奇她的行为举止,所以她选择继续装傻卖乖。 子婴蹲下身,一改方才少年气息,沉沉道:“你要搞清楚你为何在此?不要多管闲事。”他的眼里泛出一丝光。 ‘找全河图洛书,查到你祖父死亡的真相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许栀并未见到子婴开口说话,但她竟然实实在在听到了他说的这句话。 她心底狠狠一震。 这幅躯壳下装着的绝不是真正的子婴! 就在这一刻,就在她的跟前,她的脚尖处,聚拢了一个巨大的影。 爪似鹰、身似蛇、鹿角、虎眼,两翼张开,似有席卷之势要将她吞没。 龙尾逶迤,长须扬空。 此为应龙之貌。 这是她曾在梦中见到的、山海经中和蚩尤战斗的那条龙? 这是否就是嬴荷华对她说过的神龙? 光晕斑斓地洒在他黑色的衣裳,云山图纹此刻越发像是一片一片的龙鳞。 影随日动,云开光出。 子婴的瞳孔已不似正常人,而是沉黑如潭水,无了生气。 他薄薄地瞟了她一眼。 许栀完全被吓住了,她哪里还能思考健全。 她要很快接受这个现实,几乎是不可能! 她本能的反应是连忙后退,来不及站稳,坐倒在地。 她使劲儿掐了把自己,很痛! “难道是你……您,要我来到了这里?”
许栀的声音在发抖。
子婴思索了一会儿,龙目环视:‘非也。’ 他俯身下来,朝许栀伸出了手:‘本君别无他意,难得出来一次。只在提醒你当务之急。’ 河图洛书——她的当务之急。 赵高恰到好处地从长廊的尽头赶来。 “荷华公主?您怎么到这里来了?王上正找您呐。”子婴回过头,上下刮了眼那个跑来的年轻宦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想好了,你可以运用你的身份插手一切。’ “什么?”
子婴的声音瞬间从许栀的耳后传来:‘你知道是赵高背叛了嬴政,何不直接杀了他?’应龙的影立即从地面跃起,耸立环绕在她身侧。 “此事李贤试过,会适得其反……” 许栀还没有说完,周身的温度也骤然降低。 嗖地一下,刹那快如疾风。 金光一闪,许栀手心一沉,一把匕首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上。 ‘你既然可以用河图的力量控制赵嘉并且成功地伤了他。那么,你何尝不继续用这力量铲除本就是祸害的人。’ ‘赵高、李斯、胡亥。是他们背叛嬴政、害死扶苏、摧毁大秦。’ “她”的声音是如此蛊惑人心。 许栀的大脑被这声音冻住了。 ‘他们已经造成不可原谅的错误,只有永远的死亡才是结局。’ 永远的死亡? 许栀想起了什么,她强忍住颤抖,直视了子婴内在的那个魂灵。 “我曾在忘川之畔见过您。为何您也来到大秦?”
‘你不敢?你忘了自己愤世嫉俗的模样?’ 如果是放在她刚来的时候,许栀不用质疑地会说“好”。 没等许栀反应,手中的匕首顿时反控了许栀的手腕。 呲—— 胸口鲜血迸溅,喷满了她的面颊! 赵高瞪大眼睛,他惊愕地盯着她,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她想过无数次的、反复在脑海演练过的画面,就这样出现了?! 她就这样简单地,杀死了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