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似雪,红唇娇艳,美眸顾盼,长眉入鬓。她伸手将男人额前的碎发顺到后面,甜甜一笑,娇嗔唤他,“三郎。”
战场多日征战思念,回来途中却没空回一趟侯府看看她,顾风晚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其中还有一些愧疚在里面。一别多日,她似乎又比记忆中好看了一些,那双眼睛明眸善睐,好似能够说话一般。而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人穿着一袭红衣,像是画中走出来的国色天香的贵女,只一眼,那股惊艳便能夺了人的魂。穿着正红的衣裳到底意味着什么,顾风晚心里比谁都清楚,如同刀绞了一般难受,恐怕此生最为愧疚的一件事情,便是没有办法给她正妻的身份。随着保护的人往后面退了退,腾出更大的空间给二人气。顾风晚嗓子干涩,声音也有些哑,在黑暗角落中抬着一双眸子看她。“你不该来这种地方的,太脏了,此番我有把握和后招,不至于让侯府倾颓,你只管回去安心等我的消息,我早已和外面的人联系好。”
暮挽垂眸,将那盒子放在他身边之后,先是扑进了他的怀中,有些想念的抱抱他。有时她也觉得自己真是不争气,一旦对别人上了心,那些点滴的心动便不知不觉的汇聚了起来,长长久久的在心中惦记,难以忘怀。明明她也知道,女子在情爱之事中应当清醒一些,但对着眼前人,一旦见面,真是会沉沦进去,那些个清醒的思想全都被抛之脑后了。顾风晚看着自己身上有些脏的衣服,不然弄脏了她这身格外好看的红衣。只是暮挽执意如此,他便没了反抗的意思,许久不见,他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细细嗅着只属于她的独特香味。片刻之后,暮挽在在他怀中闷闷出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所说的办法应当是许多人联名上表,以此办法胁迫陛下拒绝婚事,京城如今汇聚了几大世家,他们都会为你说话,确实可以解燃眉之急。”
“但在你的事情上,官家会格外在意人心的偏向,若是民间也有人纷纷效仿,救你的呼声高过于崇敬他的威信,他心中又会如何想?”
“此机是无计可施才能用,只能解你的燃眉之急,后续侯府的事情很难完美善终,替你谏言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三爷你一直以来都是个心软的人,断断难以收场。”
“你一旦这么做,会为你带来无穷的后患,将来的路只会更加难走。”
暮挽慢慢从他怀中挣脱开一些,有些心疼的抚上男人的眉眼。这么多日未见,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一圈青色的胡茬,有些扎手,虽说发丝凌乱,身形落魄,倒也不算是太狼狈。有他这张脸撑着,怎么看都是好看的。顾风晚将她的手扯了下来,在这里住下之后,不过短短一两日时间,他就想明白了。原来一个人真到了心灰意冷的时候,才更能平静的去分析过往的事情,心中一遍遍的确认结果,明明知道那件事情不可为,却越发坚定。他叹息,压低了声音。“京城的繁华和过往的一切,就像是皑皑白雪下的一场大梦。从梦里恍惚睁眼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胸口的疼痛不是征战受伤所致,而是帝王的尖矛,早已刺入骨肉,鲜血模糊一片,冰冷沿着伤口逐渐蔓延。”
“一阵风吹来,梦里的人恍然醒悟,忽然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在做一场无比可笑的大梦,竟然为这样的朝廷卖命。”
他心中一直惦记着的,不过是天下百姓而已,他必须牢牢坚守每一座城池,否则一旦城破,无数生灵即将涂炭。可是今日,他忽然发现自己做错了。真正伤了天下百姓的反而不是战争,反而是帝王,他言行举止荒诞无比,早已没有半分君王气概。朝廷正在加速腐朽,长此以往下去,终有一天会从内部出现问题,守住外部并不是护着百姓的良策。暮挽赫然知晓了他心中的意思,竟然和自己不谋而合,先前总是顾虑他的身份,“谋反”二字暮挽从来不敢提起。可今日,顾风晚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他的心已经被伤的透透的,更认清了局势。但,暮挽却伸手缓缓抵住了他的唇,放缓了声音。“现在还不到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既然知道你的心思了,结合如今处境,倒是有把握和办法替你谋划全局。”
她话音落,顾风晚也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东西,从她刚进来的时候便注意到了,瞧着是个盒子,也不知到底是做什么用的。“你一直都在西北沿线,对于西域的事情应该很熟,但不知道你可曾听闻猎刃这种东西。”
顾风晚拧眉,思考了一会儿才点头。“有所耳闻,应当是大月族的东西,这是西域诸多部落里地位最高的一支,猎刃似乎是他们早些年间托了狄羽族研究出来的,彻底给王族子弟用来防身。”
大月族是个很特殊的部族,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便是每一任大月族的王,几乎都只有一任妻子。夫妻恩爱,对子女更是宠爱有加,便特地打造了这样东西防身用。不过这东西多年前已经丢失,在大郅中原武林现身之后,便又再次销声匿迹,顾风晚后来也不曾听闻具体消息了。他忽然明白过来,有些震惊的看着暮挽。“你今日带过来的东西该不会就是……”暮挽点头,缓缓解开了外面包的布的盒子,露出那盒子上精致繁复的花纹。“东西就在里面,里外一共有两层盒子,在最外面的那一层底下,我还压了一封书信,等你带上东西离开京城之后再打开看。”
“那是我为你准备的一份惊喜,能够确保你此次全身而退。”
顾风晚有些严肃的敛了眉心的神色。“那你此番给我这样东西……是希望我做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