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就已让人传回,而顾风晚则是从玉门关退居河套才发出消息,要慢一步。他回去重新整顿了兵马,又带了一些人过去,吩咐了城中的粮草官开始押运,又书信云中府,万一有什么不测,希望那边能来援。毕竟,焉支山那边也危险的很,如果两个地方同时开战,也就意味着西域要开始大举进攻。官家忌惮武将,总是不想让这些人真正掌握了兵权,害怕他们有朝一日起兵造反,所以西北这一片的武将用兵都非常谨慎。顾风晚当年就是风头太盛,兵权旁落,如今快十年过去了,才刚刚拿回来而已。而更让人担心的,则是横跨西域诸国、绕道前去漠北的公主。暮挽需要回去一趟,防止九流有人乱了阵脚,一旦乱世开启,身怀野心的人数都数不清,都想在这乱世中成为英雄。人命如草芥,更别说叫花子,暮挽只想护着九流,让这些出身本就不好的人安安稳稳的活着。顺带,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处理,在挽园和侯府住着的时候都不太方便,因为离的有点远,城隍庙远在京郊。如今远在乡下,刚好去处理了梁氏曾经留下的祸患。很早之前,她就在干爹和干娘身边安排了一个女子,这事暮挽知道,但是一直没去处理,那女子身世非常可怜,家中出事满门抄斩,她是唯一逃出来活下来的。暮挽一直没动手,等着梁氏的后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干爹干娘很喜欢这女子,看着像是以前受苦的那个小妙,一直留在身边贴身照顾。暮挽不忍心直接动手除了,此番刚好去看看,再决定如何处理。隔壁朱筑得了朱三爷的消息,半信半疑心中疑虑,怎么会有人的消息比朝廷的都快?朱三爷说完就走了,吴氏刚把孩子哄睡着,心中有些忧虑,“这样吧夫君,我先替你更衣,把东西都准备好,你去京城宅子,万一真的有消息传过来,你立马进宫。”
这样也好,朱筑点头应下,立马去整理东西。马车悠哉悠哉出了庄子,往城隍庙去了,几人一道回去,到了城隍庙外面的时候,暮挽只带了兰苕下车。兰苕扶着她下来,有些担心,“小娘,咱们到了地方之后还是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暂且别忙手头上的事,你如今身子有点吃不消,落下病根很麻烦的。”
那可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毒药,而是罕见剧毒,从身体内祛除后血元气大伤,气血也不足,都需要慢慢花时间补回来。兰苕一向是知道自家小娘身体康健的,她虽然看着瘦小,但身板结实,还会一些防身的功夫,但解毒之后尚且虚弱至此,可见对身体的损害很大。暮挽也想好好休息,但是眼下时间紧迫,她顾不得这些,摇摇头后带着兰苕往里去了。“诸神共居一殿,联袂共受香火”,京郊这处城隍庙内琉璃碧瓦已经破碎许多,房梁上老旧的木头住着数不清的老鼠。那老鼠有些个像是成精了一般,足有小猫那么大,总是跑来跑去还不怎么怕人,人见人打。但殿内诸神雕像至今无一损坏,重笔的彩画留下亘古不褪的颜色,此处乃是三教合一的大庙。可惜多年以来的兵荒马乱中,不断有流民涌入京城,城隍庙就是他们进城前歇脚的地方,这么多年来送走一批又一批的人,很多人无以为继,只能在京城乞讨。他们一无所有,更别提什么安家立身之所,大多居住在城隍庙里面。墙上有壁画,至今依旧保留完整,其中神像里,有许多是历代名臣英雄,后人把他们供奉在这个地方,叫花子们总是喜欢擦拭,多年以来未落灰尘。往里穿过好几道门之后,才见到了人影,那小孩子正在玩水,瞧见有人来了立马起身,见着是暮挽,立马笑着跑来了。“小妙姐姐!你好久都没有回来了!”
见着以前这些旧人,暮挽忽然眼眶有些酸涩,她当初把夫人给的那锭金子交给干爹干娘之后,走的那叫一个干脆果断,以为多年以来养育之恩就能报了。后来才知道,那金子被干爹干娘都分给庙里的人了,他们自己手里倒没留什么,之所以收了金子,是让暮挽放心的离开,去追求自己的未来。而暮挽九流的事情其实一直都瞒着他们,没敢泄露出去,生怕出事。她自知心中有愧,只能尽力去弥补了。从兜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糖递给小孩,她拉着这小娃娃往里去,他一边吃糖一边笑道。“姐姐你现在穿的衣裳可真好看,好久不见,感觉你人都美了好多,我就说姐姐肯定是天生丽质!”
嘴甜,暮挽又摸出一些糖给他,小孩子屁颠屁颠的去分给其他孩子了。暮挽吼了一嗓子,“你千万不能一个人吃完啊,否则会把你的牙吃坏了的!”
“知道知道!”
她这一吼,不少人都往这边过来打招呼,暮挽一眼就看到了正走过来的干爹干娘,有一瘦小女子正扶着他们往这边走来。暮挽提起裙子跪了下去,再也憋不住眼中的泪意,在这青石地板上狠狠叩了下去。干爹阿福赶忙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妙啊,你这是做什么?”
她被扶着抬头,瞧见干娘几个月之前头发竟然已经白了,扶着干爹泣不成声。当初就不应该那样决绝的走了的,这么多年以来,干爹干娘在乎的哪是那么一点金子,他们这辈子到现在都没孩子,把暮挽当做亲生的养到这么大。干娘在她眼前蹲下,轻柔的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打量暮挽如今这身打扮和衣服,小脸也养的白白嫩嫩、珠圆玉润,含泪点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