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霜看他如此,跳开话题,“不必担心,此间事了我回一趟京城,我再怎么说也是官家姐姐,有些权柄。”
顾风晚有些好奇看她,“你为何突然来了?”
李寒霜从衣衫里拿出一封信来,“少主师兄有一心爱女子,多年之前被武林敌对之人拐走,刻意送入京城藏匿起来,他郁郁多年不得意,此番见着了朱三爷,定会托他代为寻找,侯爷,你若是能寻得此女子,此后江左便可听你号令。”
顾风晚没去深究这女子的事情,反而问起了朱三爷。“说来我倒是好奇,但一直没想去查,其实倒想知道这朱三爷是何许人也?”
李寒霜颇为惊诧他居然不知,看起来二人应该是熟识关系,那朱三爷和他妾室多少是有些亲缘关系在身上的,他竟然全然不去了解。“京城叫花子都是有组织的,在京城人士眼中,顶多就是他们相对比较团结,相互之间能够帮忙传递消息,但是在江湖人士眼中,他们就是一张紧密连接整个京城的偌大关系网。”
“早些年有一位姓廖人士,经商起家,堪称首富,入京城后,以雄厚的财力将所有叫花子组织起来,建立八角楼为情报中心,自称下九流,江湖人士为表敬意,称一声九流。”
“朱三爷便是如今九流明面上的负责之人,身边有一女子名十三娘,极为神秘,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其余各种细节真是一概不知,九流没有往外透露出丝毫。”
顾风晚听完之后垂了眸,隐约猜测着,如今暮挽身份应当很是不简单,她刺杀那夜也是发号施令者。此事深究无意义,她又不会对自己不轨,顾风晚略微思索,问起了江左的事情。“这个节骨眼上,你为何执意要我查少主之事?”
李寒霜默了片刻,眼帘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在重新抬头的时候,眼神之中多了些严肃,她已三十多岁,身上满是岁月沉淀的稳重,抱着怀中那把剑问他。“你难道还在指望这个朝廷?恕我直言,不出三年,大郅各地必定起义纷纷,你在北边河套,若是有朝一日能够联合中原武林揭竿而起,至少可分大致半边天下。”
顾风晚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往后退了半步,瞧着李寒霜的目光竟然如此陌生,昔日如长姐一般的公主,今日唆使他反了她家的天下。他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留,仿佛听到了极其滑稽之事,厉声拒绝。“我就当今日从未见过你,也未曾听过你这一席话,我不过一个武将朝臣,没必要和江湖人士来往,也没有野心。”
他说完,倒是自己率先离开了屋子,头也不回,十分气愤。李寒霜叹了口气,有些无力,江湖人人都知道的一个道理,偏偏他这等精忠武将不愿面对现实,守得四方不被入侵又如何,大郅已经从内里腐败了。从先帝开始,就已经在溃烂了。……侯府。昨日太极殿的事情结束之后,今日的京城迎来了一个大晴天。雪白如棉花一般的云朵铺满蓝天,白的不像话,天地之间恍若明亮了一个度,颇有拨云见雾的感觉。九流在宫中也有人,暮挽对昨日之事的来龙去脉已经了解清楚,宛妃如此下狠手,若非有夫人在,她一介妾室没法进宫辩驳,宛妃撺掇着直接就能治了她的罪。暮挽很记仇。得侯夫人相助一次,有恩必报,夫人一向心系侯府,暮挽左思右想,不如会一会这位陷害侯府的世子李砚。用过午膳,听着外面聒噪的蝉鸣,暮挽唤来了阿茗。兰苕自动退了出去,到院子里面忙活去了,暮挽这才递给他一张纸条。“交给如今接管下三坊的坊主,让他务必按照纸条上的内容替我查,一旦查出结果立马交给我,由我谋略后再行动手,切勿泄露。”
阿茗接了字条,“是。”
只是临走之前,他有些犹豫的回头看了一眼暮挽,欲言又止,暮挽拧眉,“怎么了?”
阿茗压低声音,“妙儿姐,外面是自由广阔的一片天空,侯府是尔虞我诈的是非之地,终究不安全,何况府里有三位夫人,侯爷不可能休妻明媒正娶你,你若想走,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暮挽摇摇头,没去看他脸上是何神色,“我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负责办事就行了。”
阿茗旧时也是跟在她手底下做事的,暮挽好几次曾出京城,去和那些江湖门派的人交涉,全都是他在身边贴身护着。似乎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不应该来侯府,可若是不来,乱世里的九流该如何立足。想到这里,暮挽心底又多出了一件需要确认的事,她转身回去拿了自己的户籍册子,交给了阿茗。“你把消息传递回去之后,让情报组去调查一下这户籍真假。”
她得知夫人在殿上辩驳,说起自己和侯爷旧时就相知相爱,拿着这户籍册子当证据,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但这事暮挽毫无印象。八九岁时候的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记忆模糊不清,那时候懵懂天真的年纪,她怎么可能和大了自己足足八岁的侯爷说什么情爱,未免太过于荒唐。阿茗退下之后,侯夫人那边便有人让自己过去一趟,昨日因为楚氏回侯府,府里闹腾的很,没有命令暮挽便没出去,只派人过来归还了几个册子。刚巧,昨日大殿之上侯夫人所说的那些过去之事,还是想亲自问问夫人,她心下疑惑,就算是夫人捏造,也没必要把证据准备的如此齐全。毕竟对她而言,最省事的做法,就是出事之后先否认,再打发了暮挽,所有谣言自然不攻而破。顶着烈日进了院子,从旁边廊檐下的阴凉绕行,院子里的花和树翠绿的很,瞧着便让人感觉没那么热了。临近堂屋这里的花草被动过,新翻的土有些乱糟糟的,之前那些用于装饰的花过了花期,如今替换了绿萝之类,隐约记得这东西好像能够降暑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