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关了门,冲着门外的兰苕大喊一声“我要换衣服”,便直奔自己的床边去了。从枕榻底下摸出小盒子,拿出里面的两粒药丸,暮挽直接堵着鼻孔猛吸两口,差点被这绮丽的香气熏晕过去。这一口气有些上头,将东西放回去之后,暮挽才不紧不慢的去换衣服,只是心底到底有些好奇,为何侯爷总是叫她去他房里,就没几个夜是安静度过的。她叹息,真想躲着他,实在太折腾人了。睡也睡不安稳,第二天起来腰酸背痛,还得时刻担心是否会有孕,提心吊胆的等着月事。老天爷,快来收了顾侯吧!随便送给谁都成!换好衣服之后,暮挽开门时兰苕已经在收拾屋子的东西,昨日走的匆忙,喝剩下的茶水都没倒掉,茶具已经留了茶印,得仔细洗一洗。暮挽又回了屋子里,一转眼瞧见了那个格外熟悉的帕子,正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桌子一角,她疑惑了一下,看来是朱三爷归还来的。不过这东西能放在这里,估计侯府已经有九流的人了,她走过去拿了起来,瞧见了底下放着的一张纸条。“今日送新衣偶遇侯爷,遂问候三两句,闻你依旧未醒,特托侯爷问候屋内酣睡之猪。朱三,留。”
暮挽:“……”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反倒快跟侯爷混成兄弟了,拿她寻开心,真是一点都不操心她要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啊。梁霜被罚成什么样子暮挽也不知道,兰苕只说了夫人进了梁霜小院,过了没多久独自一人出来了,那边院子就再也没了动静。暮挽知道这位是个顾全大局的夫人,凡事都以侯府脸面为先,梁霜的事情一定不会被捅出去,就连府里也没什么人在议论。暮挽明白,若是宛妃是幕后主使的事情暴露,可能她还没受到什么处罚,暮挽就会先被一些肮脏下流的谣言淹死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别人可不管谁对谁错,只想知道她这个小娘那天夜里面对一大群黑衣人,究竟有没有出什么事,哪怕没出事也会被活生生造谣。她叹口气,脑子很乱。……谢渊藏望着自家将军,瞪着眼睛难以置信。“什么?您要给宛妃挖坑?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着了道。”
顾风晚擦拭着兵器,头都没抬,缓缓道。“要想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另外制造出一件事情,让宛妃在这上面栽个跟头,而不是利用暮挽那件事大做文章。”
朱三爷的底细顾风晚还不知道,但他不会是什么坏人,能看得出来是个心思纯良的,暮挽和他之间如同兄妹、家人,他可以信任。可他们背后到底是何方势力,顾风晚心里有个模糊不清的答案,如果被皇家的人知晓,他和暮挽都不会好过。京城的局势总是错综复杂,每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夕阳落了之后,在府里逛了一圈打听消息的兰苕走来,颇为神秘的在暮挽耳边窃窃私语。“听说侯夫人恼极了,扇了梁夫人几个巴掌之后才去的她院里,紧接着便是读了家规和律法,让梁夫人全都抄写一千遍,并且一个月都禁足在院子,若是这其间梁夫人有任何违背的地方,夫人会直接请示侯爷休了她……”听到最后暮挽算是明白了,还是没法真正动摇梁霜,她县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姑姑又是一等一的显赫,除非顾风晚真的休了她。但要休弃赐婚而来的县主,又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本身难以做到不说,还会影响侯爷,他如今在边关实权不大,上头有个拿着帅印的太监……暮挽烦躁的很,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动不了宛妃,一个从犯梁霜都动不了吗?她起身,望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又往东边看了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下定决心之后,直接转身回屋子梳妆的地方。“帮我仔细打扮一下,匣子里有什么精致漂亮的首饰全都用上,还有那些个香粉,挑好闻迷幻的味道直接往我身上涂。”
兰苕不明所以地照做,仔细地重新梳洗一遍之后,暮挽临走之前吸了一口药丸,义无反顾的踏上了前往顾风晚屋子的路。兰苕反正是越来越猜不透小娘的心思了,跟在后面过去,最终在门口廊檐下守着,没进去。谢渊藏进了院子看到她像个门神一样,乐呵呵地调侃着,“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姑奶奶你这是被罚了?”
兰苕伸手拦下面前的他,一脸正色,“侯爷和小娘都吩咐了,你不能去打扰他们。”
谢渊藏:“……”不是,为什么啊。屋子里,顾风晚正在处理边关的一些书信,半晌,他好整以暇地抬头瞧着暮挽,她打扮得像朵花死的,正顶着那张精致的小脸站在一侧看着他,还故意露出几分憨厚清澈的神态。不久之前她已经剪了烛芯,在屋子里摸摸索索了一会之后,也没什么其他事情能做,彻底闲了下来,就在这边站着看他了。“有事吗?”
他问她,“进来之后你一言不发。”
暮挽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总觉得自己要是真成了依附他而活的人,事事都求着他帮自己,跟那些个话本子里面写的狐狸精小妾有什么区别。她有点做不出这种事,但梁霜这名字又浮现在脑中,强行装出个温婉可人的笑,“没事啊,三郎。”
也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暮挽才能说得出“三郎”这两个字,说完之后,她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