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双鞋子。摸摸怀里,谭先生最后关头丢上来的两个馒头。想到先生,鸟蛋自语道:“明天就可以回家啦!”健奴在前面引路,一夜奔跑,不断的有人倒地吐血。饶是如此,到得京师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天子摆驾小校场,道路早已经戒严。外层是京兆府下属的皂隶,内层是都尉所属的右军。闲杂人等禁止通行。没奈何,只能绕路而行,偏偏这装运异兽的大车宽大异常,等闲小路走不得,三转两转,还是回到了戒严的主路上。路口,京兆府的一个耷拉着眉毛的参军指着陈少宫的鼻子,大骂:“你以为你是谁?皇上走的路你也配走?没有京兆府的手谕,谁也不能过!”
“我是少府治下的少宫令,叫你们的府尹过来!”
“我们府尹正在陪伴圣驾,你当是谁都能去叫的?少府?少府是个什么东西?我们京兆府可没有这个官!”
“本官少府薛由之,你说本官是个什么东西?”
声如雷霆,却是薛少府拍马赶到。“大人,咱家可不敢称您是什么东西,咱家也是皇命在身,没有咱家李大人的手谕,谁也不能过!”
参军挑了挑眉毛说道。“本官也是皇命在身,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
薛少府的声音低沉下来。参军身后的皂隶,伸手抻了一下参军的衣袖,参军一甩手,小脖一挺,说道:“不让!”
白光一闪,参军的大好头颅就飞上了天,鲜血喷出三尺,半晌僵立的尸身才倒地。皂隶们发一声喊,转身就跑。薛少府一挥手,喊道:“前进!”
车轮还没有滚上一圈,大批的右军就围了上来,手中雪亮的长矛对准了大车。薛少府大喝一声:“叫你们的长官回话!”
说话间,只见数骑疾驰而来,当先一骑,一匹枣红马,上坐一小将,身着鹦哥绿战袍,白盔白甲,唇红瓷白,目若朗星,这小将一抱拳,说:“你是何人,为何当街杀人!”
“本官少府薛由之,报上名来,本官不予无名之辈说话!”
“在下右军校尉唐烈!”
“原来是唐校尉,本官受皇命,运送异兽到小校场,参加外臣觐见大典!这厮无故阻挠,本官不得已,只好将他斩于马下,校尉以为不当斩吗?”
“违抗皇命,自然当斩,可是薛大人,可有皇上的诏书?”
“本官奉的是皇上的口谕,你敢违抗吗?耽误了大典,就是你家金都尉也吃罪不起!”
“不敢!”
这唐校尉心下急转,想到这异兽进京之事人人得知,招募驭兽师的告示满天飞,自己也曾经想去赌一把运气,可是听说擅长驭兽的君子都死了才没去。这薛少府的凶名满京师,自己不放他过去恐怕也是不行。念头急转间,不由得开口说道:“大家都是皇命在身,薛大人没有诏书,不知可否让在下看看那异兽?”
“看了,又如何?”
“如果确实是那异兽,下官只当亲自护送前往小校场!”
“速去看来!”
唐烈翻身下马,几步绕到车旁,见着车上布缦重重,不免暗自生疑,这边少宫令跟上来,七手八脚,解开几重布缦,将布缦拉开一条小缝,唐烈探头观瞧,只见一道光影之下,一个硕大的头颅,红通通的眼睛如同灯笼一般,这异兽大嘴一张,白牙森森,低吼一声!唐烈倒退几步,险些摔倒。要说唐烈看清了什么倒也不见得,可是唐烈看清了,这车上哪有什么笼子,异兽就是用布缦遮挡,这异兽要是发起疯来,还不一口吃了自己。这薛大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唐烈小腿打颤,道都走不直了。幸好!异兽一声吼,马嘶牛叫,一片混乱,也没有人注意了。唐烈握住枣红马的缰绳,脸色发白,向薛少府道:“大人皇命在身,下官愿护送大人前往小校场!”
“前面带路!”
小校场位于京师城南,是平时京师右军左军训练之处。今天,圣驾亲临,小校场四周全部用锦帐围起,校场南侧是一座石条砌成的阅兵台,台上高搭伞盖,下面端坐一人,头戴凤鸟冠,身着白凤袍,正是当今皇上;皇上右侧立侍一人,白面微胖,是太子景鸿;左侧一椅,上坐一老者,身着云纹白袍,眉目舒朗,乃是当今素教教主,护国君子白自行。阅兵台右侧端坐文武百官,左侧所坐之人披发左衽,红发蓝须,眉眼奇特,乃是一众外邦使臣!眼见得艳阳高照,皇上说道:“景鸿啊,时候不早了,今儿个是怎么个安排啊?”
太子微微躬身,说:“父皇刚刚返京,臣子们欢喜的紧,金大人准备了几场表演,然后是外臣觐见,最后是驭兽!”
“驭兽,那个兽怎么朕没看见?”
“怕是路上耽搁了!”
“哎,这个薛由之越来越不像话了!”
“儿臣立即处罚薛由之。”
“处罚什么,先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