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萤深咽一口唾沫,三人都与蓉美人的死有关,看来这一趟必然是修罗场!李彬在前笑盈盈的引路,夏萤萤在后恨不得将他看穿。直至校场,黄土铺地,兵器交鸣,热血男儿赤膊在场上互相比拼切磋,场外看台,尽是王公贵族嬉笑交谈。李彬转身行礼,指一个方向道:“娘娘,陛下位于主座,恕微臣不再奉陪。”
夏萤萤便沿着场外过道走到朱流云身边的座位,大臣的目光也紧紧跟随她的身影,他们似是在打量,似是在审判。朱流云朝她招招手,柔和的笑意却让夏萤萤难以心安。他刚刚可是杀了蓉美人的啊,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可能于夏萤萤而言,生命可敬万事不至死,但她也忘了,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紧张的坐在朱流云位子下面,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此刻是相敬的座上宾而不是他的皇后。夏萤萤脸色很难看,不知道这些事该从何说起。思虑再三还是主动搭话道:“朱流云,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低下头看她,往椅子旁边挪挪,拍拍身边空出来的空间道:“你坐过来。”
夏萤萤犹豫片刻,回顾四周悄悄注视自己的各位大人,还是登上朱流云的坐台,惴惴不安的坐下来。“你想同寡人说什么?”
夏萤萤瞄一眼朱流云,他平静的诡异,自打认识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慌乱过,仿佛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不管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婚事,还是夏萤萤在朝堂上无理取闹,亦或者她找蓉美人的麻烦,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动摇和乱阵脚。朱流云和李彬在筹谋什么夏萤萤根本不在乎,唯有她的兄长夏梁,他决不能出事,他是家人,他同老爹带给夏萤萤的亲情是在这个世界中她唯一重视的东西。谁都不能威胁到他们。“其实我听说老爹这几天在筹钱帮扶流民,既然蓉美人被降位分,那是不是可以把她以前的昂贵物件全给变卖了。”
她仔细观察朱流云的脸,能从中窥探出一丝的心虚也好。“待会儿我们去找她问问可以吗?”
夏萤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俨然一副纯真的小白兔形象,她想看看,朱流云也要嘴硬装作不知道蓉美人已死的事实吗?“好啊,等他们比完,寡人陪你去。”
夏萤萤眸光暗下来,他果真是波澜不惊。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朱流云的侧脸,杏仁眼撑的又大又圆。宫中的风言风语夏萤萤还是有所耳闻,在她入宫前,朱流云宠幸蓉美人的风流事迹可是不绝于耳,那些丫鬟太监都跟着她还不是将她视为未来的皇后。只是没想到枕边人有颗贼心,朱流云丝毫不念旧情,隔日就派人送来毒点心赐死蓉美人。如此狠绝的男人,若是来日夏家真的遭难,他是保护夏家而不是拿夏家当垫背的吗?夏萤萤怕了,原以为死亡离自己很遥远,自己这条命也不值钱,要是真出什么意外,大可以重启副本,刷新重来。但当她真的目睹蓉美人大口吐血,生命流逝时,她才意识到,死亡是多么令人恐惧。夏萤萤还以为朱流云帮了她,他就是什么好人,现在看来有待考量,防人之心不可无。场上鼓声擂响,练兵开始。校场上出来两支队伍,一队身穿黑青马甲,一队身穿白蓝马甲,每位士兵都孔武有力结实壮硕。“陛下。”
坐台对面传出一阵呼唤声,夏萤萤抬头,原来除了朱流云正坐着的高台,对面还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呼唤的人珠翠点缀,锦衣金饰,活脱脱一个金装银裹的古典娃娃。朱流云坐的不端不正,他小声凑到夏萤萤耳边,“那是肖太后,蓉美人就是替她办事的。”
老太太说不上和蔼,看上去尖酸刻薄,吊起的眉眼与蓉美人真有几处相像。夏萤萤的直觉便是不喜欢不亲近不想与她交谈。“陛下,今日练兵您想赌些什么啊?”
直径距离近百米的校场,两人相对而坐,马甲样式不同的两队,皆能说明二人之间互不相让的对抗与博弈。夏萤萤好奇地看向场地内的士兵,张望时总觉着一个穿着黑青马甲的男子背影十分眼熟。他转过身,活泼潇洒的面庞果然是夏梁的模样。许是见着亲人,夏萤萤有些激动,但还是乖乖坐在朱流云身边,看他如何应对肖太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白润无暇,定是价值不菲。肖太后一见此物,顿时坐不住了。朱流云笑道:“听闻太后不满寡人与夏丞相对于帮扶流民的安排,不肯配合夏丞相的行动,今日咱们就赌这块能谴派御军的调令。”
言毕,全场哗然,惊叹声震耳欲聋,夏萤萤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望向朱流云,他似乎很自信。夏萤萤拉拉他的衣袖,“这个赌注很严重吗?”
朱流云勾嘴浅笑,将玉牌放到夏萤萤的手中。“陛下是认真的?”
肖太后本就肃穆的脸又添几分紧张的神色。“寡人在校场上面对众大人众兵将,何时开过玩笑?”
夏萤萤捧着玉牌,自己好像拿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同从前一样,寡人若是赌赢了,太后便要配合丞相的所有行动安排。”
肖太后面容舒展,欲望与贪婪在脸上逐渐显现,她大笑,“好!若是我赢了,你就得把调令交给我!”
朱流云忽然握住夏萤萤拿玉牌的手,她一惊,望向朱流云时尽是惶恐。“这东西关乎夏丞相能不能顺利解决流民之难,若是肖太后拿去了,就意味着她掌控了宫中一大半的兵权。”
他的手又紧了紧,“你来帮寡人下注。”
小太监端来一个盘子,上面盛着两块木片,一块黑青,一块蓝白。夏萤萤疑惑,“为什么要我来选,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要是赌输了怎么办?”
她担不起这个责任,也害怕去承担如此严重的后果,她不明白为什么朱流云要铤而走险去做这么一场赌局。“你尽管选,赌赢了你便是寡人的吉星,赌输了便是寡人的命不好,与你无关。”
这叫夏萤萤如何不紧张,她再次望向场内,夏梁竟也朝看台上看去。他与夏萤萤的眼神对上,眼波粼粼,笑意盎然。那件黑青马甲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