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萤萤一怔,好温柔的人儿啊,举止亲密,自称兄长,这是穿过来的这几天,待她态度最温和的人了。夏萤萤高吊起的心在此刻安然下落,她随着眼前这位兄长穿堂走进院里的凉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小菜,一碟又一碟,泛着馋人的油光。夏萤萤忽然想起妈妈做的三菜一汤,温馨的过往一股脑涌上来,鼻尖微酸,心中泛起一阵苦楚。夏梁见妹妹发呆,轻碰她两下,“萤萤别嫌弃,癔症稳定还没几天,怕你同之前一样又打又砸,才小摆宴席。”
他抽出椅凳让夏萤萤坐下,用帕子擦净竹箸,不停往小碟里夹肉。“都是你喜爱的家常菜,香酥肉是酸甜口的,酱肘子剁碎,白斩鸡加小米辣......今日咱们凑合,往后哥补给你怎么样?”
餐碗叠得高高的,夏萤萤胃里一阵翻腾,恨不能一口全吃进去。夏梁轻声细语,笑脸与问候不曾停下,在炎夏中宛如一习凉风,夏萤萤心头一阵酥麻,原来这个世界的夏萤萤也不是万人嫌,没人爱。可这爱护妹妹的兄长不知,入宫三日,寝殿位置偏,宫人有时偷懒不来送吃食,只好自己去膳房摸几个白面馒头果腹,幸好院子里有口活井,才不至于渴死饿死。若是偷吃被发现,肥头大耳的厨子会毫不避讳的臭骂她,“地沟里的老鼠,不被宠爱的傻子怎么还不去死。”
夏萤萤作为独生子女,她也没享受过偏爱的感觉,今日倒像是被人放在了心尖尖上,与前几天宫人的横眉冷对,这反差差点让人沉沦。她怯懦懦的笑,怕兄长担忧,吃的斯文极了,像是把前两日的苦,也一同嚼碎吞入腹中。一顿饭下来,夏梁的嘴就没停过,先是关照妹妹大婚当日有没有受欺负,而后又问在宫中住的好不好。可一看夏萤萤的那张小脸被涂上乱七八糟的胭脂水粉,穿着不合体态的粗衣,可想而知仅仅三天,有多不容易了,心口一缩一紧,不是滋味。“朱流云那个狗皇帝!他是不是欺负你了!结婚那晚,他有没有做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
夏梁一改方才的风度,大骂当朝圣上,乖戾地打抱不平,也不忘关切的握住妹妹的手。结婚真是个馊主意!明明妹妹的癔症还没有得到治疗就被塞进皇宫做皇后,那些个婚俗礼仪,以妹妹这种天真的心智,岂能受住?虽然不是亲哥,夏萤萤也会觉得心暖,“我进宫后就没人搭理我,哥哥别担心,我还好。”
夏梁拍拍她的手背,“用完饭,哥带你去做一套好看的新衣物,要有什么委屈跟哥说,昂。”
这自然是好的,夏萤萤也没忘此次回门还需要把任务给完成了,她问道:“哥,咱爹呢?”
夏梁温暖的笑意骤减,表情僵硬似是有话却说不出口。夏萤萤看出来,这算是完蛋了,就知道大冒险不会这么容易让她完成。夏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看来其中必有内情。既然他不说,夏萤萤索性自己听,“蛮蛮,我要听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