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份报道,郑芸将云帆在京都筹备云帆大厦的事情公之于众,不少云帆员工拍手叫好,和之前深海员工差不多,每天下班都得过去看看盖了几层楼。于成安得知此事后还要过来帮忙:“你们人手够不够?”
嘴里有些酸气,自从朱雀来到京都,郑珊很少插手云帆地产,全都交由朱雀负责。朱雀也不负众望,频频出手。多数人只知道云帆大厦建得热火朝天,殊不知云帆也在筹备其他的商业地产,步子迈得极大,甚至对于成安也没有以往客气,看朱雀那边软硬不吃,于成安有些上火。郑珊窝在沙发里:“人手自然是够的,我们云帆不缺人。”
如果缺那就用钱砸。于成安自然听出她话里意思,着实羡慕郑珊的魄力。砸钱招人这方法是个人都会,但这有两个前提,一是你得有钱,二是你舍得花钱。不知多少老板只能做到有钱,而为员工花钱就别想了。于成安自觉大方,和京都其他人比起来,他给钱也确实痛快,但没法和郑珊比。或许曾经还想一决高下,后来被拖着下不来,只能认输,深刻意识到郑珊这家伙给员工花钱不眨眼,也就是她赚得快,不然还不够员工福利。说到此他更加羡慕,索性不提此事,问起别的事情:“我听悠悠说她都到剧组快半个月了,还不知道自己演什么角色呢!”
“哦,这个。”
郑珊倒是知道原因:“这次是古装戏你也知道,还有点神神鬼鬼的东西,我建议他们培训一下再开拍。”
古人的仪态说辞都是找了专业老师一一指导,确保拍出古韵。“好嘛,搞半天原来是你的主意。”
于成安这才想明白:“电影费钱,票房不好就会全打水漂,你现在拉长战线,每一天成本如流水,不心疼啊?”
于成安在开玩笑,郑珊却真心疼,但这事儿也不是她说干就干,何况,剧本还没准备好。是的,剧本还没出来。项云志只知道自己想拍一个古装电影,手里却没好剧本。下面人搜罗过剧本也不满意,最后还是郑芸提起云帆周报上面连载的那个短篇小说,反响不错,如果项云志没有好的选择可以看看她们的小说。郑芸的话,项云志本身是有些瞧不上。不过看在郑芸在电影宣传方面帮了不少忙,他也没有拒绝,确实没法子之后也翻了一下,当天夜里就给郑芸打电话:“郑主编,我要买下这篇小说的版权!”
郑芸哭笑不得,但也不曾拒绝:“我明天给作者家里打个电话。”
小说的版权不属于云帆周报,而属于作者本人。秋穗是下岗工人,她运气不太好,去年家里才花钱把她送进国营厂检查棉花,谁料今年国营厂就倒闭了,家里花的钱一半都没赚回来。失业的不止她一个,家中唯有父亲和母亲勉强养活一大家子,哥哥弟弟也是早出晚归干些力气活,家中再无一日安宁。秋穗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却不是唯一的孩子,她还有哥哥弟弟,他们都成了家,一家接近十口人在六十平的房子挤着。往日里大家都有工作早出晚归,矛盾少些,如今嫂嫂和弟媳都在家中,嫂嫂看不惯她这么大年纪还在家里吃白食,弟媳觉得她一个人住一间屋子浪费……生活一地鸡毛。而这一切都因为秋穗腿脚不好,小时候右腿粉碎性骨折,家中没钱治不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法正常走路。家中父母因此对她十分愧疚也十分疼爱,知道她喜欢看书写字,哥哥弟弟都是读完小学就干活,愣是将她供到了初中,最后实在是没钱这才接回家中。就连工作过也是努力给她找清闲的工作,有人上门说亲说二婚的人,都被家中兄弟打了出去,那时他们大声喊着:“妹妹/姐姐我们养!”
知道秋穗喜欢读报,兄弟也会时不时捡来一堆旧报纸给她,对秋穗来说,这是嘈乱生活中忙里偷闲的愉悦。可惜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家中人越来越多,钱越来越难挣,秋穗越来越沉默。直到远在京都的朋友给她寄来一封信,信里有云帆周报的征稿,秋穗看不到别的信息,只能看到“稿酬丰厚,待遇从优”这些字。秋穗摸摸自己的双腿,一瘸一拐的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又一叠纸张,写满了字。郑芸很快收到了这样一叠稿件,和那些来试水的稿子不一样,这个名叫独上高楼的作者一次性寄过来了三篇完整小说。金桂花对“独上高楼”格外推崇,她强烈推荐,甚至说出一字不改这样的话:“主编,我知道这些小说可能看起来有点白日做梦,但你相信我,会有很多人喜欢看的!”
听了她的话,郑芸轻轻一笑:“不用你保证,这小说我的确喜欢。”
“独上高楼”的小说并没有一次性刊登,而是分了几次才将第一篇小说刊登结束,寄给秋穗的稿酬却一次性给了三篇的稿费。“独上高楼老师您好,我是《云帆周报》的主编郑芸,很开心收到您的来稿,您的小说我们很是喜欢……随信寄来三篇小说稿酬一千五百元,请查收。”
一张崭新的汇款单被秋穗颤抖的手举起,她轻声道:“钱,有钱了!”
她向外大喊着:“妈,妈!”
她妈还以为秋穗又腿疼,赶紧跑来:“小穗,你咋了,没事吧?”
顾不上女儿的神情,她一把掀开被子开始在她有些坏死的右腿上轻轻按压。秋穗看着头发斑白的母亲,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妈,我赚钱了。”
她说着将钱递过去:“妈,你快看,我的稿费。”
她妈还有些不相信,直到秋穗将来信递给她,母亲也是去过扫盲班的人,看清后眼泪几乎将来信打湿。“我的穗啊,苦尽甘来了啊!”
之后一切好像梦一样,家中嫂嫂弟媳都变得和善,甚至还为之前的事情道歉,秋穗都不在意,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她的嫂子弟媳并不是什么坏人。嫂嫂在刚刚嫁进来的时候,用嫁妆给她做棉袄,弟媳在回娘家后还给她带糖葫芦。一切都是穷闹的,秋穗明白这些道理,一人给她们塞了一百块钱。“这是我给的,别给我哥他们说。”
秋穗将钱递给她们:“咱们还得自己手里有钱。”
看到嫂嫂弟媳的眼神,秋穗知道自己做对了。她彻底闲了下来,家中还为她装了电话,秋穗也想要精益求精,将第一篇小说之后的剧情调整许多,这才刚刚完结。秋穗正在完善自己的第二篇小说时,嫂子过来喊她:“小穗,京都的电话!”
秋穗接过,只听到电话那头云帆周报主编郑芸十分开心,向她恭喜:“独上高楼老师,恭喜您,我们云帆影视的项导看中了您的小说,说是要拍电影呢!”
“您看什么时候来京都一趟?咱们好好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