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鱼并不想触痛桂嫂心中的伤痕,所以他没有说“难怪你会反对小风修灵”,而是微微抬起了自己的脚跟,笑着说:“难怪我的鞋子前面开了两张大口子,跑起来怪凉快的。”
桂嫂莞尔,“能在纳灵之时引动天地梵唱的只有那些上古秘法,而你昨晚所经历的正是其中之一,被称为月之祭祀的月华凝灵,你真的不是某个古老传承的世家弟子吗?”
姜子鱼摇了摇头。“那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因为为什么吗?”
于回味中连姜子鱼自己都未察觉到他在笑,“我想是因为一个妖女。”
“看你这欲笑还休的样子,怎么,看上那位仙子了?”
姜子鱼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小风不也看上某位仙子了吗?”
“他跟你不一样。我要提醒你的是,一个能够给你创造出‘月华凝灵’这种纳灵之法的女子绝对不简单。”
姜子鱼目光一凝,“我知道。”
桂嫂微垂着眼睑,微摇着头道:“你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且不说你是否入得了她的眼,就算她一不小心看上了你,也绝对不会因此给你创造这样的机会。除非……”姜子鱼打断了桂嫂的话,带着十分肯定的眼神说:“我知道。”
桂嫂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姜子鱼,“看来我说什么都无法令你改变主意了。”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要不然小风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
说着,他起身替桂嫂盖被子。看着眼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桂嫂突然神秘一笑,“知道为什么小风这么相信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像我男人。”
姜子鱼淡笑着摇了摇头,“桂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不知是否因为病痛,此时桂嫂的目光显得很是迷离,她面色酡红地盯着姜子鱼,似嗔似怨地喃喃着:“你到底是不解风情,还是故作姿态?”
“你说呢?”
“你知道吗,你身上透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冷静。如果你真的知道,我希望你以后面对那位仙子的时候也能保持这份冷静。”
“所以,这只是个玩笑?”
桂嫂抿嘴一笑,“放心,这当然只是个玩笑,小风根本没有见过他父亲。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看着小风长大成人,平平安安地渡过每一天。”
“呼……”姜子鱼暗自松了口气,但他的放松的动作还是没能逃过桂嫂的眼睛,引得她笑得更欢了,“我说嘛,你就是故作姿态。”
姜子鱼只是笑笑,不再说些什么。此时的二人都未发现,在那篱笆院外,有一双眼睛已经注视这里许久,从昨夜直到现在。灵仙界,雾隐山脉。这里本是一个灵气并不十分浓郁的地方,一般仙家弟子很少在这一片走动。可在红毛虎被杀事件后,较近的一些势力宗派闻风而至,好似这里藏着天大的秘宝一般。兽王城、蓝灵海、森罗殿,还有那如日中天的皓天宗。除了领队的长老之外,这四大宗门来的都是年轻一辈的灵修,因为一来可以让他们历练历练,试试这里“血泉”的水深不深;二来后辈之间的相互磨炼也可变向的较个高下。四大宗门的人一来雾隐山脉的修灵格局便被轻易打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这次来的可都是平日里需要仰望的“主”,若能得到赏识,日后飞黄腾达自是指日可待;愁的是为了博出名声,博得赏识,谁都不会手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小命不保。而且这几大势力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和谐,所以如今的雾隐山脉怎一个乱字了得。迷雾障外,一群灰头土脸的妖修逃窜而出。个个虎背熊腰,看似凶神恶煞,其实都是兽灵流中较为低级的虎、熊之类的凡品灵修,如无大机缘,这辈子基本进阶无望了。唯有其中一个领头的,眼睛半灰半绿,已算得上是个略有小成的兽灵毒修。灵种的品阶天生注定,但修灵者会想方设法加强自身能力,以毒养灵便是其中一种,较为常见的还有血养、药养。毒灵之修最可怕的并不是他们的灵种本身,而是他们以毒养灵之后所形成的天地间独一无二的毒,因其毒已入灵,一旦沾染极难消除。当然,毒修士往往活不太长,因为他们所走的本来就是饮鸩止渴的捷径。一口毒血喷出,那兽灵毒修咒骂着:“妈的,魏牟这王八蛋,竟然过河拆桥!想当年要不是我,他能坐上凌风门掌门的位置吗?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会回来的!”
说话之际,地面那些沾染了他鲜血的青草都已变得乌黑,蔫在了地上。“玉老大,我们擅入凡界,已有违规矩。如果再走下去的话,别说会被仙门弟子追杀了,就连妖宗也将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啊!”
“我放你的娘的大狗屁,你是狗血淋多了脑子也不好使了是吧。老子要是不走这里,还有命吗!跟我走,记住,切不可伤人性命,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他们所说是灵仙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修灵者不可擅入凡界伤害凡人性命,否则天地灵修共伐之。这个规矩下位者们并不明白其用意,但灵仙界的上位者们清楚得很,凡界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如果凡界失去了生机,那这个世界所谓的洞天福地很快就会失去其灵性,而他们也必将跟随之衰弱。风灵村中,姜子鱼穿过篱笆院,径直走进了桂嫂的屋子。他看着在病床上半坐着的桂嫂,拿下背篓,问:“是这些吗?”
桂嫂点了点头,微笑的看着姜子鱼走到自己的床边,又拿眼看了看外面那些朝里张望的村妇,对着姜子鱼说:“她们这么看你,背地里又诋毁你,你也不生气?”
姜子鱼边捣着手上的药边说:“为什么要生气,她们可比我以前身边的那些人可爱多了。更何况等你伤好了我就会离开的。倒是你,你还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你不在乎吗?”
桂嫂浅笑,“放心,她们很善良的,你走后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忘记的。”
这时,村外传来了波浪鼓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因为这表示卖货郎李大叔来了,而他一来,小风可又要高兴一段时间了。此时的二人并不知道迷雾障外,玉老大一行人已经破规出界,而小风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