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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五花八门的零食挤满一张椅面无人问津,脱下来的长袖防晒服松软地搭在椅背上,13班几乎没人乖乖待着,有路子的早就混进场地里去,剩下的人涌到隔离线旁,一层一层围得水泄不通。

  男子一千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黄雅然勇猛地挤到第一排黄金位,相机凑到眼前,确认光线角度都是最佳,这才满意地任它挂回脖子上,旋即扭头:“哎?于夏呢?”

  搬椅子排队出来时还是一起的,自己被另外的好友叫去分享零食之后,没来得及给她带一包,就听广播里叫到陈西昀检录。百般软磨硬泡将老爸珍藏多年的相机带来就是为了这个,黄雅然如同训练有素的应援组织者,立刻跑到前排。

  “不知道啊,”好友答得很敷衍,随即快速小幅度戳戳她肩膀,“哎,比赛要开始了。”

  想要将于夏拉入自己的社交圈却收效甚微,如同功率有限的电暖器无法辐射到房间的任意角落,好友的排斥态度无疑是最大的拦路虎。黄雅然举起相机,边调焦边做着努力。向来凭热情行事的女生从不擅长担任调和者角色,末了竟然使用起“和气生财”那一套:“干嘛呢,大家都是一个班的……”

  “砰!”

一声干脆的发令枪响将话语打断,跑道上很快有人影掠出来,大家一阵紧张,眯起了眼睛盯着前方。

  一个,两个,三个人影过去,都没有陈西昀。有人偷偷带了手机,和混进去的人联系,这时传来线报:“陈西昀第三组、高壮第四组,都还没轮到。”

  “哇,那是谁乱传啊。”

立即有人小声抱怨。大家神经松弛下来,暂且抱着观赏心态看比赛。

  隔离线附近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盛况,想要挤进去断然没有可能。水泥地被强烈起来的阳光晒得发白,如同一张贫弱的脸。于夏低头和它对视了会儿,不知道从哪里萌生出勇气,轻轻踩上了自己的椅面。

  男女生分列而坐,她位置在倒数第一排,身后没人,只有一棵香樟树,风吹过,树叶上积攒的雨水便滴滴答答落下来。旁边几个同学站在椅子上,更高了,像错落的白桦树林。

  于夏不敢站得太直,轻轻弓着背,成了树林中唯一一棵矮松。并不是恐高或是怎样,而是,习惯于循规蹈矩的女生脸皮太薄,无法坦然地做会被风纪检查员勒令停止的事,心中总是七上八下的。

  不过,第三组比赛开始,于夏就全然忘掉了风纪检查员这一回事。

  岱中操场是标准的四百米田径跑道,一千米起点线设在斜对面,终点则在这边。百米弯道后,几位选手紧咬在一起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陈西昀此刻位列第三,神色轻松,游刃有余,好像压根还没开始发力。

  班里早就有人打探过,校队主抓短跑,一千米是短板中的短板,不同于短跑项目体育生钉鞋加体训服、走路拉风的标配,报这个项目的特长生穿着普通,看起来恨不得淹没在人群中。实际也是如此,冲刺阶段被三人连超,他体力不支,勉强吊进了第四位。

  “我们班抓阄,谁中签谁来跑的,”男生累到差点滚倒在地,哭丧着个脸,仰天吐槽,“这不是乱来吗,我可是练气|枪的啊!”

  “没关系啦,跑完就很不错了,”李松在旁边安慰他,“我上去跑一定比你还烂。”

  不认识的人忽然过来接话,虽然感到莫名其妙,男生也还是礼尚往来道:“谢谢,你也是来比赛的吗?”

  “哦,我没有,我来看我朋友的。”

李松一指,伴着雄壮的运动员进行曲,不远处正在进行男子一千米项目的成绩核实。

  站在人堆里一边放松一边和谁聊着天的那个男生,气|枪选手深有印象——帅哥,很阴险,上起跑线时还以为是空有外表的划水党,结果只是在保存体力,第二圈开始快得不像话,从旁边掠过去那一下登时令人丧失所有斗志。更不要说满场女生的尖叫呐喊声。简直人类公敌。

  如果旁边有铁锹的话,这个人一定已经趴在地上了。男生扫了李松一眼,片刻都不想久留,拔腿离开。

  长跑项目只比决赛,选手全部跑完按时长排名,陈西昀位列第一。负责颁奖的恰好是老周,中年男子余怒未消,奖状一递,挂绳往他脖子上一套一拉,看起来有点像打算一把勒死算了。

  偷溜去天文馆上网的行为导致班级扣掉文明分,拿到冠军则可以加。陈西昀笑了下,还没开口,老周仿佛就有读心术:“觉得自己功过相抵了是吗?”

  如实回答的话搞不好要再挨一顿训,收敛起略显随意的站姿,陈西昀顿时改口:“没有。”

  “我看过太多优秀的尖子生在高考表现平平,和心仪大学失之交臂,就是因为平时随便的态度,”挂绳翻折了,老周给他弄平整,语气也像老父亲一样缓和下来,“有时候真搞不懂,作风方面偶尔也要多向你附近的同学学习一下啊,周嘉文,于夏……都这么老实。”

  13班气氛总体偏活跃,文静到具有代表性的人一只手就可以数尽,老周想也不想就举了个例子,殊不知印象里老实的女生那天恰恰藏身在办公室的夹缝之中。陈西昀唇角有一瞬的上扬,随即快速掩饰压下。

  下了颁奖台,男生边走边摘下脖子上挂的金牌,挂绳套在手腕上随便抓着,和李松汇合。

  “老周找你说什么?这么久。”

李松等得百无聊赖,足球场上一片草都快被他拔完了。

  “没什么,天文馆的事,机房不能再去了,太危险,”陈西昀单手抄兜,随意转起手中的金牌,好像那是天马流星锤一类的东西,想了想,“我要不带个手机算了。”

  刚说过的话就这样被男生当作了耳旁风,“狐朋狗友”反而面露担忧,不过关心的内容却是——“藏哪儿?”

  要是老周亲眼目睹的话,血压计搞不好都要爆掉一只。

  太阳还是很大,如同天空中结的一枚熟透了的果子,除了偶然一块有积水的地面和风吹过从树叶落下的水滴之外,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风也很干燥,于夏额头上渗出了亮晶晶的汗,操场内看不到陈西昀的身影了,她单手轻轻搭住椅背,准备下来。

  这时,陈西昀回来了。

  并没有像电视剧或者小说中那样夸张到大家簇拥上去的程度,平日比较熟的男生会凑上来热情祝贺,他笑着一扬手,和人拍一下,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每个班最后排都留了一条狭窄通道,陈西昀从这条通道一路走来,很轻易就看见了半弯腰、准备下来的于夏。

  目光相碰那一瞬。啪嗒,一大颗雨珠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睫毛上。女生吓了一跳,像小猫冷不丁被水弄湿爪子,神经反射眯起眼甩了甩,在椅子上踉跄半步才站稳。

  好巧不巧,偏偏在这种时候,陈西昀的眼前。

  真是丢脸极了。于夏抿着唇,下来之后,一个人安安静静擦干净椅子。刚才无疑出了个洋相。尽管知道旁人不会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可脑内已经自动循环播放起来,越想越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后排的椅子横七竖八,早就没有按照来时那样整齐排列,刚才在这里玩“三国杀”,牌还没收,零散地乱成一团。陈西昀随便找了条椅子坐下。

  恰恰就在于夏斜前方。

  李松也跟着坐过来。

  以为他们有什么新动态要分享,于夏暂停脑海中的尴尬回放,坐直了点,双手搭在膝盖上,准备认真聆听。她很明白两个男生为什么和自己走近,所以,哪怕是贡献一点薄弱的力量也高兴。

  “好热啊,”李松一开口却出人意料,“去不去买饮料?”

  “不去,你带一瓶吧,冰可乐。顺便问问他们要什么。”

陈西昀靠在椅子上说。阳光有点大,他拿旁边人的书本罩住脸。

  刚才一起玩三国杀的男生们用请喝饮料做赌注,陈西昀输了。他一向大方,并不局限于游戏的参与者,基本见者有份。李松让大家把想喝的告诉他。

  “尖叫。”

  “我想喝红牛。”

  “来瓶可乐,谢谢老板。”

  教育超市太远,大家即便想喝什么饮料也直打退堂鼓。有人跑腿又有人买单,机会怎么可以放过。周围的同学一个个点菜似的报出名字,也有女生趁机来凑热闹问我也可以吗,陈西昀说:“行啊。”

  “那要冰红茶!”

  李松掰着手指在算:“冰可乐两瓶,尖叫,红牛……冰红茶是吧。大饼,你和我去。”

  核对完了,他和余坚秉抬脚要走。

  “等下,”盖住脸的书本被拿掉,短发毫无章法地落下来,有点潦草,有点生气勃勃,陈西昀转头过来看她,周围所有人中唯一不出声的、被落下的她,“喝什么?”

  这一瞬时空交错,仿佛回到了在网吧的那一天。男生的问法太过顺理成章,简直让人如同听见妖怪的笛声一般,不由自主会跟着作出回答。

  于夏鬼使神差,轻声问:“盐汽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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