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医术如此高明,为何明知老夫人为公子四处求医却袖手旁观?
赵冬青实在想不通,如果真能治好公子的病,她将是整个藤园的恩人,谈生意岂不是更有利? 张芷姝瞧见了赵冬青眼神里的不解和怨怼,稍加思索立刻明白了过来,不过她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将目光继续转回骆云飞身上。 “骆大人可曾去过辽西?”“你夫君是韩琰?”
打虎的少年英雄,当世除了陇西军韩千户还能有谁? 即便如此骆云飞语气依旧不善,在他心中,韩琰当配世家贵女,再不济也应该出身书香门第。 眼前女子美则美矣,可惜却是个行商之人,自古商贾精于算计,经商的女子如何能安于内宅相夫教子? 见骆云飞如此,张芷姝唇边的温婉笑意渐渐冷了下去。 她来屏南后一切所作所为合法合情合理,又没有什么地方非得求他骆云飞不可,不惯他臭毛病! 张芷姝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拿出韩琰的亲笔信。 骆云飞原以为她要攀交情,谁知等了半天张芷姝却始终没再开口,而他本就不善言辞,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后还是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的张芷姝打破了沉默。 “骆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小女子就先回客栈了,这两日看诊的病人比较多,离开前我能多帮一个是一个。”
她说得坦诚,神色间更是一派从容,倒让骆云飞觉得自己先前是错怪她了。 再一想到她方才确实没有索取任何利益就给出了屏南人人求之不得的解毒药方…… 韩琰虽然年轻,但一向目光如炬,他能娶回家的女子,虽是商人,想必品行也不至于太过恶劣。 如此一想,骆云飞不禁缓和了语气。 “你这两头巨虎打算怎么处理?”
“它们会乖乖呆在瘴气林里,绝对不会出来伤人。”
老虎可不是猫,总是孤零零地待在空间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得让它们熟悉大自然的环境。 怕骆云飞不放心,张芷姝又补了句:“等我找齐了挑山郎立马就出发,不会在屏南城过多滞留,骆大人只管放心,玉虎二虎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伤人。”
“如此猛兽……” 竟能听从一妇人之令! 骆云飞在心中暗自吃惊的同时又不由得想到,这两头巨型猛虎要是能放到战场上去,所到之处敌人必定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辽西与西夷人作战本就多在宽阔的草原,因没有遮挡物,是以多年来双方死伤惨重。 这两头猛虎如果能加以训练,御其杀敌,必定能为我方减少许多伤亡。 骆云飞有心提一提,可奈何先前自己态度恶劣,加之又跟张芷姝并不熟悉,这个时候提必然会被拒绝。 于是他按下了心思,只道:“如此猛兽务必要看管调教,确保不伤人,一旦伤人本官必不容情。”
“明白,敢问大人,小女子可以走了吗?”
张芷姝摆了摆手让玉虎二虎都进林子里去,她牵着韩珍的手,自下而上地看着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屏南城守。 在南境,城守一职,闲时是父母官,战时便领一城之军。 不同辽西、江东、雀北已施行文治民武掌军泾渭分明的政令,南境每一城的城守都是文韬武略兼备。 骆云飞能驻守南境与辽西接壤之地,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只不过张芷姝觉得他既然带着有色眼镜看自己。就没必要用热脸去贴他屁股,所以不打算更进一步交际。 “可以。”
骆云飞也没有任何理由能够强制留人,只不过张芷姝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一别经年,不知韩琰兄弟可还好?”
“不好。”
张芷姝回答得干脆,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韩琰带领先锋营奇袭反被困的事情又不是她粉饰太平就能瞒得住的,不如实话实说。 “他如今身上背负着污名,若想洗清,唯有一刀一枪用性命去拼。”
“陇西军大败必有隐情,不能全部怪罪在先锋营头上,韩琰兄弟如今在哪儿?他当先投入坞城主麾下才是啊!”
骆云飞说这话时眼底透着情真意切的焦急。 这倒让张芷姝对他方才的无礼有了几分宽容,于是她也缓和了语气。 “他去营救先锋营被困的其他兄弟了,以韩琰的性格,哪怕只是去为同袍收尸他也必然会冒这次险的。”
“这……”骆云飞一时语塞,胸中情绪更是复杂莫名。 身为领军之将,骆云飞深知有时为了顾全大局,弃车保帅才是明智之举。 但作为曾经与韩琰比肩作战的同袍,他又没办法说出半个不字。 韩琰重情重义,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深知他的为人。 “韩琰兄弟是百年难遇的将帅之才,传言邬城主爱才如命,入了他麾下必定能有番大作为,来日一雪前耻不在话下,直奔辽西城才是明智之举。”
骆云飞依旧替韩琰觉得可惜。 张芷姝却道:“明智与否在于个人衡量,我相信韩琰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替我夫多谢骆大人关心了。”
提及韩琰,张芷姝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方才在众人面前的巧舌如簧,精明世故全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内敛和庄重。 骆云飞能感受到她对韩琰的敬佩,以及那种高山流水知音般的惺惺相惜。 突然!骆云飞想起还在军中时,某次获胜回来,韩琰被一帮兄弟们围着起哄,饮了不少酒,难得袒露了心迹。 “将来我韩琰娶妻,必不会令她终身困于深宅内院,我在这世上怎么活她便怎么活,我的娘子要与我并肩同行……” 彼时,同僚们纷纷嘲笑韩琰将来肯定惧内,还笑话他没出息。 可是今日见了这能御猛虎的女子,骆云飞忽然感觉韩琰好像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女神医救命!我母亲快不行了,女神医,女神医!”
带着嘶哑哭腔的女子嗓音让骆云飞拉回了思绪,定睛一看,心中顿时兵荒马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