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音,拿算盘来。”
殷时微算起了花销。一尺一寸都按着布庄的价格计算成本。那些天她都了解过赵斐与他大伯那个布庄子。常用的料子该用什么?一件儿衣裳用几尺?殷时微了若指掌。越算,那穆掌柜的越是心惊。等最后一颗算盘珠子拨弄完,殷时微冷冽的眸光看过去。“掌柜娘子,满打满算,用的是绸缎,三两不到的成本,给你四两竟然不够做两身薄裳?”
“我在自家的成衣铺子做衣裳,竟还要花几倍的价钱才能买到不成?”
穆掌柜倒是不慌,眼底有几分不屑:“小人是按着规矩办事。”
“便是老太太平日里往府里归置衣裳,也都是那价钱。”
殷时微冷笑。一声令下。将那穆掌柜五花大绑堵了嘴。“檀音,白鸢,带她去瞧瞧热闹。”
“若然想明白了,再带回来。”
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殷时微转眸见萧恕似乎在看他。“见笑了。”
萧恕沉默了片刻:“故意的?”
殷时微袖子里的指尖颤了一下:“什么意思?”
她明知故问。萧恕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殷时微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到底没有开口。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叫人撞见萧恕在这里。正值府院儿谣言告一段落的关键时候。殷时微要试试那起子背主的奴才们是不是铁板一块。看看那穆娘子会不会传扬出去。…………小半个时辰。说长不长。殷时微心里装着事儿,却觉似长得叫人难受。掌柜娘子回来了。眼神里带着几分震惊与困惑。殷时微抬眸。四目相对。面对着与传闻全然不同的殷六姑娘凌厉的眼神。穆掌柜的跪在了地上:“六姑娘!”
“小人错了!”
她连磕了几个响头。姿态都放得这样低了,她原以为殷六姑娘会趁机收买人心将她扶起来。可谁知殷时微并没有。她挥了挥手,吩咐檀音拿了算盘,亲手搁在了她面前的地上。“这个,是你庄子上的收支账目。”
“其中只有一成,来自咱们自己的布庄子。”
“剩下的九成里,咱们伯府开销占了两成。”
“还有。”
殷时微面无表情地翻动着账册。“我那二婶与几位隔房的兄弟姐妹,每个季倒是会开销一些便宜的帕子,面巾什物。”
“可都给我好生算上一算。”
“外头倒比府邸花销贵些。”
殷时微抬眸:“错在哪儿,什么是规矩,都给我事无巨细,算出来,讲清楚。”
分明是深春初夏,穆娘子额头的冷汗却是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六姑娘……”穆娘子苦笑着掏出帕子擦了擦汗。“这、这么多年的账目委实笼统。”
“再说……”她小声推脱:“小人也是最近两年才接手的成衣铺子。”
“便是要算,也不能小人来算的……”殷时微瞥了她一眼,轻笑。“好啊。”
“那,起先那位掌事在何处?我自会去找他来。”
“还有掌柜娘子你,这两年的,也是个线索,说出来,本姑娘会酌情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