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莫不是瞧不上我们靖王府门楣？”
这话就有些重了。带着点儿逼迫意味。若换了旁人，只怕殷老太太要冷脸。但岑姑姑是宫里贵妃娘娘身边儿的。未央宫并没有皇后。贵妃以家世尊荣执掌凤印，未嫁时，乃是怀国公府的姑娘。如今的裴景玥就是她娘家侄女。岑姑姑此番咄咄逼人。还真不能与她撕破脸。殷老太太顿了一下，拉着殷时微的手。“自然不是。”
岑姑姑上前躬身，脸上是客客气气的笑：“那，不如殷老太太叫七姑娘来问问。”
“她可愿意去？”
这在老太太看来，算是个台阶。殷时微细琢磨。所以这次，是来请殷兰婼的？“这个容易。”
殷老太太径直叫玲珑到近前吩咐。殷时微离得近，听了个大概。是叫玲珑好生告诫殷兰婼莫要生事。可是——当殷兰婼甫一进来，那双嫉妒的眼睛扫过自己时。殷时微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殷兰婼提着裙摆跪下：“求祖母给孙女机会。”
整个屋子在一刹那就安静了。殷老太太停下了拨弄的手，用力攥紧了菩提珠子。“你说什么？”
殷兰婼磕了个头：“孙女愿去。”
殷老太太的眼睛定定看着她。苍老的瞳孔中，涌动着极复杂的情绪。当着外人的面，朗嬷嬷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劝。“是好事儿。”
倒是岑姑姑笑得一脸满意。“七姑娘肯去，王爷与王妃也是高兴的。”
殷老太太这次是动了气了。一时没接话。岑姑姑的笑容淡了下去，空气里充斥着剑拔弩张。殷时微知晓。其实这一次，但凡殷兰婼听劝，本不必这般被动的。即便靖王府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也得再想想法子。正僵持。蓦然地，岑姑姑就看见坐在殷老太太身旁的殷六娘站了起来。从容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殷兰婼。“七妹妹，快起来吧。祖母也没说不让去。”
“只是你这般心急，到底叫咱们家落了面子。”
殷兰婼攥紧掌心，惊疑不定地抬眸看去。殷时微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岑姑姑脸上。“岑姑姑是个重规矩的，七妹妹此番，应当不会落到王妃耳朵里吧？”
岑姑姑眼眸微眯，笑得和善：“那是自然。”
“六姐姐！”
殷兰婼方才只想着能气一气陆平川，这会儿听了殷时微的话，才真正感觉到慌乱。殷时微眼底微凉，语气却是亲热的，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放心，祖母前几日不是允了你一套蜀锦的衣裳？’‘保证在茶会之前做出来。叫妹妹风风光光的。’殷兰婼一时就想到前几日殷时微答应过的布料，当即连看着她都觉顺眼起来。‘多谢姐姐，妹妹必定记得姐姐今日的好。’“嗯。”
朗嬷嬷将外人送走了。殷兰婼高兴的劲儿一过去，霎时就知道怕了。“真真是放肆了！”
殷老太太站起身，将将说了一句，便剧烈咳嗽起来。殷兰婼哆哆嗦嗦不敢起来。殷老太太咳得厉害，殷时微连忙走过去喂茶拍背。等到老太太将手里捂着的帕子拿开。红艳艳的血丝沾染在上面。殷时微心中一紧：“祖母……”老太太不动声色将帕子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