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咽了口唾沫，心道难道韦恩集团的入职必须喜欢指定英雄？他的回答显然不太对，总不能是蝙蝠侠吧，布鲁斯·韦恩不是最讨厌蝙蝠侠了吗？该不会……
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流传大街小巷、经年不衰的某则小道消息—— 雅各布大惊失色：“蝙、蝙蝠侠真的和布鲁斯·韦恩搞……！”不对啊，不是说公司跟韦恩集团没关系吗？ 要不是乔娜按住人，卡莱尔能气得当场跳起来：“谣言！都是谣言！”
雅各布小心翼翼地问：“那需要我改成喜欢哪个英雄吗？”
卡莱尔：“这是你的自由，公司当然不会干涉。”
雅各布：……你的脸色可不是这么说的。 乔娜打圆场：“杰克别理他，他就是个蝙蝠脑，方便说说你为什么喜欢超人吗？”
雅各布微愣：“喔、因为他最强。会飞、刀枪不入、眼睛发射激光……” 一份合同默默递到他跟前。 “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我们沟通一下需求。”
听到卡莱尔哀怨的声音，乔娜忍不住别过头偷笑。 雅各布签上名字：“没问题。”
卡莱尔画出示意图：“我们要制作一款高难度像素横版闯关游戏，美术不复杂，操作也是一样，上下左右、二段跳和射击，主要是关卡设计。不考虑美术音效，做一小段游戏demo你预计多久？”
确实不难，不用贴图，最烦的数值框架也不用调整多久。雅各布随便一款扒过的游戏都比这复杂几倍。 不过介于第一份正式工作，他给自己留了点余地，试探性地回答：“两个小时？”
卡莱尔和乔娜对视一眼。 这么快？ 雅各布理解错了意思，连忙急急道：“一个小时，不、给我四十分钟！”
卡莱尔连忙阻止他给自己加压力：“咳、那就这么定了。你现在回去做demo吧，我们联系风暴工作室协商一下道歉和赔偿问题。”
雅各布乖乖道：“好。”
回车里的路上。 乔娜第三次不经意瞄过来时，卡莱尔无奈道：“你想问什么？”
秘书小姐犹豫了一下，提醒他：“你给雅各布开的工资足够请三个普通技术员。”
以雅各布的年纪，在极短时间内完成整个团队该做的事，的确天才。 而且她找程序员对比过，运营中几款游戏的底层代码是雅各布自己敲的，真要起诉取证还有点头疼。 但换皮游戏多少从业者在做？一个人不可能比得上三个人，更别说雅各布出身犯罪巷，品行仍得打个问号…… 卡莱尔没有直接回应，他笑了笑，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乔娜小姐住在上城区？”
乔娜点点头。 她家够不上名流，算中产家庭。从常青藤到韦恩集团，典型的中产子女履历。 卡莱尔：“和乔娜小姐不同，我在贫民窟长大。”
乔娜吃惊地看向他，卡莱尔身上完全没有她印象里底层人的陋习，反倒比她更像传统定义里的精英…… 卡莱尔轻快地说：“像我们这种人，一辈子只有一两个机会爬上来，错过了，最好的情况是籍籍无名。”
阳光打在青年脸上，乔娜看着他明媚的半边侧脸，忍不住问：“那最坏呢？”
“报纸社会版头条。黑门监狱或者阿卡姆精神病院。”
卡莱尔轻笑一声，半开玩笑地耸耸肩，“万一我很有干坏事的天赋也说不定？”
所以他给雅各布提供了一个机会，就像当初蝙蝠侠向他伸出手。 乔娜清楚自己应该礼节性地配合微笑，但现实是她一时失语。 她无法接下话题，只能佯装不在意地岔开：“那黑面具？你……真要去犯罪巷？你解决不了怎么办？”
卡莱尔扯大旗说什么正义联盟注资，只有乔娜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不认识超级英雄，老板倒还有可能联系上蝙蝠侠。 “去。”
卡莱尔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见乔娜实在担心，他安抚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韦恩不是认识蝙蝠侠吗？实在不行我大声呼救摇外星人。”
“当然，我不会空手去，得额外准备些东西。”
乔娜想了想，依照她对“犯罪巷”这个地名的刻板印象，她往公文包深处摸了摸：“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带上——” 袖珍□□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乔娜看到卡莱尔竟然露出少有的羞涩表情。 紧接着，对方鬼鬼祟祟地点开一份一看就是临时做的广告。 卡莱尔凑过去，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地开口：“你回总部的时候，能不能偷偷用韦恩集团的打印机，帮我印五百份？你也看到我办公室除了桌子什么都没有……” 乔娜看向卡莱尔递过来的广告图。 高饱和的绿色底图上印着硕大的二维码，旁边是一行同样高饱和红色的大字：【￥1.99助力小丑杀死蝙蝠侠！】 除了小丑版本，还有企鹅人/双面人/黑面具/稻草人…… 排版粗暴，毫无审美，一眼看去容易与街头治疗男性功能障碍的三俗小广告混淆的大作，卡莱尔竟然还想让他带去公司打印？她脸还要不要了！ 原本愧疚不已的乔娜，当场扔掉自己的同理心，心硬如磐石，冷酷拒绝道：“你自己去超市的连锁快印。”
卡莱尔可怜巴巴：“这个不方便在外面打印……再说了彩印一美金一张，一次广告五百张就是五百块，本金才七万，还得付游戏制作的成本。”
乔娜想不通，卡莱尔怎么就能上一秒深沉下一秒无缝衔接耍无赖呢？ 而且—— 乔娜发出灵魂质问：“蝙蝠侠知道你这么宣传他吗？”
“……”卡莱尔看天看地就是不接她的话。 蝙蝠侠会原谅他的，大不了他把年薪分对方一半！就当支持偶像的哥谭公益事业！ 无论蝙蝠侠对卡莱尔的宣传有什么意见，卡莱尔已经打定主意走进犯罪巷，名义上进行“下沉式宣发”，实则张贴小广告了。 乔娜和卡莱尔回宿舍时，雅各布已经做出了游戏demo，效果非常好，后者恨不得当场让雅各布转正。 卡莱尔进一步说明需求：“角色默认蝙蝠侠，陷阱和关卡难度直接拉到最高，存档点适当减少。”
“你确定要这么做？”
又难存档又少，雅各布怀疑真的有玩家自虐？
“当然。”卡莱尔毫不犹豫，“每一次死亡时在重新开始旁边加一个复活选项。”
一锤子买卖能赚多少钱，他卖的是沉没成本。投入的精力越多，复活币销量自然越高。 雅各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只要有一个玩家不信邪非要通关，技术不够就必须消费复活币……黑，太黑了！ “你先做第一关吧，做出来直接上线，第一关BOSS就定为——” 雅各布抢答：“杀手鳄？谜语人？还是黑面具？”
卡莱尔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酱料王。”
？？ 雅各布陷入呆滞，张着嘴想了半天，蹦出一句：“啊……？”
酱料王是什么玩意儿？ 卡莱尔得逞地勾起唇角：“五关BOSS分别是酱料王、黑面具、丧钟、稻草人、小丑，其他七七八八在哥谭叫得上名号的坏蛋做成BOSS皮肤放进商店，皮肤就是个贴图，BOSS技能不用变。”
雅各布沉默，BOSS排序貌似没啥问题……个屁！ 除了第一个名字像动画片里混进来的路人甲以外，第三个压根不算哥谭的吧！还把黑面具放在稻草人前面，罗曼·西恩尼斯和他手底下一面包车的混黑小弟同意吗？ 然而卡莱尔还没说完：“商店再加一个统计标签，比如29％的玩家选择谜语人作为第一关BOSS。”
雅各布彻底服了。 别的游戏换操控角色，卡莱尔换BOSS。卡莱尔不是在做游戏，那是专门搞人心态！ 先不说这几位本人在不在意被拎出来对比，光是他们手底下的小弟就不可能不在意。 况且哥谭的疯子们自成一派拥趸，一年的模仿作案没有十起也有八起，谁能接受自己的“偶像”低人一等? 普普通通一个像素闯关游戏，竟然硬生生被顶头上司玩成打投，黑还是你黑！ 吐槽归吐槽，一想到那些在哥谭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可能玩到他制作的游戏…… 雅各布隐隐兴奋起来，摩拳擦掌：“我想打磨打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宽限到五天？”
“当然没问题。”
不如说远小于卡莱尔的预期。
五天后。 “这见鬼的二段跳！”在出生点死了整整28次的乔娜忿忿扔开手柄，“我宣布自愿玩这款游戏的人保底受虐狂起步！”
卡莱尔矜持地松开键盘：“别说丧气话，依我看没那么难。”
他操控的像素蝙蝠小人站在第一个存档点旁，傲娇的小表情如出一辙——前提是卡莱尔没有用管理员账号复活了188次的话。 乔娜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掏出厚厚一沓辣眼睛的彩印小广告，和她新买的自卫□□一道，恶狠狠地砸向某个讨人厌的家伙。 “贴你的小广告去！”
卡莱尔手忙脚乱接住，定睛一看，喜上眉梢：“遵命，乔娜小姐！”
乔娜看他堂堂一个年薪千万的CEO竟然美滋滋卷起辣眼小广告，真打算自己实打实地一张张贴，不由得出言：“雇几个人干不好吗？不走公账，我掏钱。”
卡莱尔摇摇头，笑着说：“别担心，我在贫民窟生活了十五年，打架没学会，逃跑可是一等一得强。”
第一个目的地自然是犯罪巷。 犯罪巷虽然是出了名的贫民窟，还西邻黑面具的地盘，但莱斯利的诊所开在这里，再加上猫女经常出没，是众人共识的缓冲区和医疗救护区。 卡莱尔提着桶胶，穿着不知道哪个垃圾桶捡的脏兮兮补丁外衫，布满油漆点的裤管肥大，脸色泛黄、指甲缝发黑。 他叼着路边拔的野草，哼着随口编的调子，俨然一副原住民的样子，勤勤恳恳贴小广告：“小丑一张，黑面具一张；猫女一张，黑面具一张；企鹅人一张，黑面……嗯？”
贴了一路的卡莱尔总感觉有道莫名的视线盯着他。 这就被盯上了？他还没真正溜达到黑面具的地盘呢。 借着刮刀的反光，卡莱尔瞄到一道矮矮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个身高……怎么像个小孩？ 对方似乎发现了他的异样，很是谨慎，立刻猫起身子。 于是他假装没发现人，继续哼着歌，一路贴到黑面具的边界，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一条小巷躲起来守株待兔。 一分钟、两分钟。 卡莱尔在大号垃圾桶后面蹲得脚都快麻了，终于听到一道小小的脚步声一步步地试探过来。 他极有耐心地潜伏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瘦长的影子接近再接近、一只鞋底烂了一半的脚进入视野—— 他猛地攥住眼前的脚踝，将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倒提起来。 “胆子很大嘛？说说看，你想干什……咦？怎么这么小，有八岁吗？”
而且又是黑发蓝眼？ 哥谭什么时候都是韦恩式审美了？ “□□的！我十二岁了！快给我松开，混蛋！”
被提溜着拎起的杰森在半空中使劲儿扑腾，龇牙咧嘴，恨不得咬他一口。 “你这个外来人，我都看见了！哼，就凭你也想杀蝙蝠侠，小心我通风报信，让他半夜来抓你！”
卡莱尔笑了：“哟~你要是认识蝙蝠侠那我还能上瞭望塔呢！”
昨天刚撬了蝙蝠轮胎的杰森心虚了一瞬，随即理直气壮地想：不就是个轮胎嘛，等蝙蝠侠找他算账，他反手就把卡莱尔供出去，将功抵过！ 要是蝙蝠侠还揪着自己不放……那、那他就是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