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锥距离光头喉咙仅有半寸。
‘叮’的一声脆响,尖头狠狠撞击在铜锣上,火花迸裂。 电光火石之间! 赵三元用铜锣帮光头挡下了致命一击。 这一锥若刺中,光头的脖颈必然被捅出个大血窟窿。 但光头并没有放弃要捅死自己,发出瘆人诡笑的他疯狂用铁锥刺着挡在脖颈前的铜锣,发出叮叮脆响。 因铁锥尖锐,在铜锣面上刺划中扎在了光头的肩膀,顿时血涌如注。 大通铺上的工人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一个个都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喘。 起初以为是光头跟赵老弟有什么过节,可后来发现光头发了疯般一直是捅他自己。 跟中邪了没什么两样! 民国时期,民间崇尚鬼神之说,各地也有许许多多恐怖的流言,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都心存着敬畏之心。 但听过没见过,屋内的工人们又害怕又担忧。 现在地上已经躺着一个了。 若是赵三元倒下,屋里又该怎么办? “还愣着?赶紧帮忙!”赵三元大声嘶吼。 眨眼间光头就又往身上扎了好几个窟窿眼,鲜血四溅。 奈何,工人们不是不想帮。 实在是在未知的恐怖前提不起半分力气。 见此情形,赵三元后退半步,紧接着一脚朝天蹬踹在光头的下巴,随即欺身上前将他推到墙根。 “去伙房拿一坛酒和筷子!再把灶王爷的画像给我扯下来!”
情况危急,见赵三元好像好会点功夫后,有胆大的工人奋力捶着双腿,终于有几分力气下了大通铺,小心翼翼绕过赵三元和光头后,急急忙忙冲向伙房。 与此同时,赵三元从光头的嗓子眼内,发现了一只诡异的瞳孔,正戏谑的看着自己。 正常人那个嗓子里边长眼睛? 赵三元双目凛然,“果真是被邪祟上了身。”
这邪祟原先被铜锣震离了老疙瘩身体后,非但不走,又再次附在了光头身上,看来是铁了心要祸害工程队的工人。 无论是阴魂还是恶煞,在它们不主动现身的前提下,常人只凭阳眼根本寻不到半分踪迹,唯有开启阴眼方能看到阴晦之体,也就是俗称的阴阳眼。 因看不到,所以民间将许多邪乎事归为‘中邪’二字。 而赵三元能看到光头嗓子里那诡异的瞳孔,便证明他并非寻常打更人。 “来了来了!东西拿来了!”
工人拎着酒坛等物急匆匆的赶回,可他站在门槛不敢往里进,生怕自己也被邪祟缠上。 赵三元接过扔来的酒坛猛灌一口,随即喷在光头的面门。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野,光头仿佛受到极大的刺激般,他扔掉了铁锥,胡乱抓着自己的脸,眨眼间就出现了好几道血印子。 看准时机,赵三元将他按到在地,又抓紧指了指灶王爷的画像。 那工人赶忙将有些残破的画像递了过去。 赵三元直接将它贴在光头的天灵盖上,口中剩余的烈酒全部喷出。 “都过来把他压住!”
工人们看得一脸懵逼。 虽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都明白赵三元的几招下去,明显对中邪了的光头很有用。 门外的工人率先带头,直接窜到光头的身上,但后者剧烈的挣扎让他很难控制。 “麻了个巴子!这王八蛋还欠我一块大洋,不能让他这么死了,我也来!”
“他还说要给我介绍他二姨,我可不想打光棍!”
工人们一个一个叠罗汉般压在光头的身上。 而腾出手来的赵三元抄起杨木筷子,狠狠夹住光头左手中指,猛然一掰。 霎时间,屋内一阵阴风呼啸,隐有鬼哭阴嚎。 工人们的肉眼没有看到一缕灰烟从光头的七窍内窜出,凝成一团后飞出了这栋院子。 “....哎哟,压死我了!”
伴随着光头的一声悲呼,工人们的心才算落了地。 赶紧扛着他和昏死的老疙瘩去找郭大夫。 一个左脸被捅烂,一个浑身好几个血窟窿,必须赶紧医治。 “赵老弟你真神了,没想到你还会驱鬼驱邪啊,就这几招便把光头弄好了?”
一名工人赞叹不已,为赵三元清理身上的灰尘污垢。
赵三元随意敷衍着,“瞎猫碰死耗子,你倒是说说这几天工地上碰到什么怪事没有?”说是巧合,实则赵三元运用的手段极有针对性。 人变成坏人,是因为他不争气。 死后成恶鬼,是因为他多了一口气,多为怨气。 也就是人们常常说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的由来。 酒,有散气的作用,活人唾液与血液自带阳气,由阳躯之口喷出烈酒,对阴魂有显著效果。 其次灶王爷乃负责管理各家的灶火的正位神灵,民间几乎家家供奉保佑全家辟邪除灾、迎祥纳福。 而人的灵火位于眉心正中,被邪祟侵占后会极为暗淡,所以将灶王爷画像贴在中邪人的天灵盖,会再次旺盛阳躯灵火,逼迫阴魂破体而出。 最后的杨木筷子定乾坤。 它一头方一头圆,两根筷子象征天地,二数为兑,代表口;形状为巽,代表木,组合在一起就是吃天,民以食为天正是由此而来。 也就是说筷子象征天地代表阴阳,男左女右,手心主之筋起于中指,用筷子猛掰下去后,再厉害的鬼魂又怎能敌得过天地? 至此对光头附身的邪祟逃遁远去,不知所踪。 但话又说回来,任何邪祟侵占阳躯都有其目的性。 没理由去祸祸初来乍到的工程队。 肯定是冲撞到了什么。 ..... 账房小院。 恐怖的景象比大通铺那边更胜三分。 “康、康老弟,你难道没看见....?”
李冬至战战兢兢的看向康木昂,怪异的是后者依旧是那般风轻云淡的微笑,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似的。
康木昂微微点头,“自然是看到了,我还特地数了一下,共有一颗头颅,二十六只手臂,一百四十九根手指头,其中有八十三根没有指甲,还有几根好像沾了屎。”“???”
这一瞬间,李冬至所有的恐惧被懵逼所替代。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 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康木昂为什么会去数的那么认真。 你是真要考东北大学? 康木昂沉吟片刻,又道:“领导,近几日的工地上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李冬至早已头皮发麻两腿打颤,不想回答任何问题。 但他冷不丁想到,就在今早的时候,三队的光头和老旮沓好像说看到了个石龛,因里边没供奉什么东西便推掉了。 难道是因为这? 不管是因为什么了! 现在必须要抓紧逃命才对! 正想喊康木昂逃命的时候,竟发现他一路小跑回了办公室,独留下李冬至跌坐在地惊恐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