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走吧。”
况弘依言系上安全带,再向车窗外看了一眼。连鸣看着前面的几辆车都向前开动,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哎哥!快停下!”
连鸣突然被喊,一脚踩下刹车,只见副驾驶的况弘一把推开门就跳了下去。
“她来了!”连鸣立马下车,就看见不远处正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女孩子。 他赌对了。 “你也太慢了!我们差点就走了你知不知道?”
人刚走到跟前,况弘就开始嘚吧嘚,顺手拿起女孩子拖在手上的口袋挂在自己肩上:“你这丑布袋子里装的啥啊?你行李就这么点儿?”
林悦的目光在面前两个高大的男人之间晃过,感到一点难以言说的赧然。她伸手捋了捋脸上凌乱的头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我腿不好,走得慢,对不起……” “你想好了?”
连鸣看到她决定来也很开心,他双手插兜,问面前的人。
“嗯……我,我跟你走。”林悦听见自己回答的声音,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当时连鸣和况弘走后,她内心一直在挣扎,一边迫切的希望逃离这个地方,一边又害怕陷入另一个旋涡。所以她考虑了很久,直到右腿再次传来隐痛。 她想赌一把,用她的生命赌连鸣和况弘的善良。 “上车吧,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连鸣打开车后座,回头伸手搀住林悦的手臂,将她扶进车里坐好,然后转身一巴掌拍在况弘肩膀上,说:“你也赶紧上车!”
汽车风驰电掣的开了出去,天还没黑就到了镇上。 队伍里好些人都下车买东西上厕所或者舒展筋骨去了,连鸣和况弘也要换位置,就先跟队伍一起把车停在路边。 林悦没有下车,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破布包,一直谨慎地看向车外。 她知道这里并不安全。 况弘开门坐到驾驶位上,调了调座椅,一抬头就看到后视镜里那个一路上没说一句话的女生。 于是他转头,笑着对林悦说:“哎,你一路上都看啥呢?要不要出去上个厕所?”
林悦没有说话,只看着他摇了摇头。 “算了,由你,不过我们返程的路还很远,你确定这一路上都要当哑巴吗?”
他自己是个话多的,就见不得没话说的,看她不说话,就一直想逗她说。
林悦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副驾驶的门就被拉开,连鸣坐了进来。 他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些零食和水,顺便催催队里的抓紧时间。他从塑料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后座的林悦,说:“别理他,来,喝口水。”林悦睁着一双大眼睛看了连鸣一眼,慢吞吞地接了过来。 “谢……谢谢。”
“我先前说过,我叫连鸣,你看起来比我小挺多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哥。”
连鸣一边拧开瓶盖喝水一边对林悦说:“他是况弘,随便怎么叫。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你的名字,路上才方便,你说呢?”
后视镜里,紧抱着布包的人变成紧握着矿泉水瓶,她沉默许久,像是终于下定某种决心,说:“我叫张元,他们……他们是这么叫我的。”
“张元……”连鸣嘴里念叨着,回想起刚进村的时候村民的介绍,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困住她的那家就姓张。 于是他接着问:“这是你原本的名字吗?你原本叫什么?”
林悦顿住了,她原本叫什么? “我记不清了,好像……好像叫林悦……” 况弘插嘴:“林月?哪个月?是‘月是故乡明’的月吗?”
况弘说完,后座上的人却突然不说话了,他立马回头,却见后座的人双颊嫣红,眼神难堪。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便转过头没说话了。 连鸣瞪了一眼自家弟弟,伸手按下车窗,对外面还在休息唠嗑的队友们喊:“上车!走了!”
几辆车排成一列,迅速离开这座小镇,闯进了夜色。 林悦轻轻把头抵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模糊却陌生的景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眼泪不自觉地落下。 她好像终于,真的逃走了。 连鸣本在闭眼假寐,听见后座轻轻地抽噎声,便抬眼看了眼后视镜,然后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闭上眼休息。 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