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从未见过阿姨的样子。阿姨也没见过自己这个雇主。扯了个笑，所以，即便自己消失个十年八年，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更何况只是消失了五年。很奇怪，明明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二十几年，现在却有一种过客的感觉。“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将正在胡思乱想的凤舞唤醒，看眼响个不停的电话，凤舞有些不习惯地走过去接起来，“喂。”
“舞总，新加坡那边已经谈妥，不过对方要求在签约之前见您一面，您怎么看？”
凤舞的眉头皱了皱，新加坡？记忆飞速往前，眸子忽然一亮，随即又否定，电话那头见没人回应又唤了一声，凤舞回神，试探性地问：“收购新加坡中建集团旗下的子公司？”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下，但随即马上回道：“舞总，这家公司昨日刚刚收购成功，今日是与新加坡简雨集团关于在高雄的合作方案。”
凤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昨日才收购成功？这效率，会不会太慢了？不自觉地，当年作为CEO在公事上的冷面无情表现了出来，“你们效率怎么还是这么低？我当年留下的企划案已经写得够详细了，只要按照企划案走，最多五天，那家公司就会改为凤姓，你现在却告诉我昨天才收购成功，嗯？还有，与简雨集团的合作又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过，只要和简雨集团有关，绝不合作吗？”
电话那头的人停了很久，才战战兢兢地提醒道：“舞，舞总，中建集团收购案到昨日刚刚五天。还有，简雨集团的合作方案是您昨日在会议上亲自提的。”
“你在胡……”直觉地，凤舞就要骂她的胡言乱语，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压下心中满腔的疑惑，“我考虑一下，半小时后再告诉你。”
电话那头的人如获大赦，不忙不迭地说，“是是是！”
挂掉电话，凤舞仰躺在真皮沙发上，脑子一片浆糊。小绵说，中建的收购案到昨天刚好五天，五天，五天，整个人忽地从深陷进去的沙发上蹦起来，黑白分明的眼睛闪着难以置信，呆呆怔怔了好久，看着可视电话机，手颤了颤，终于好像下了大决心，俯下身，当看到屏幕上的时间时，双瞳猛地一缩！2013年1月17日，距离自己上次出任务被炸掉刚刚五天半！凤舞无力地坐到沙发上。五天，五年。好比虚时阵。原以为只是离开了一会儿，却不知，已是半年。半年说长不长，说短却是不短。人常说，一念之间，天堂与地狱。半年时间，足够物是人非了。忽然之间，凤舞陷入一种不自信的恐慌与痛苦的矛盾中。他们，会不会在熬过了自己去世时最初的痛苦，生活步入正轨，渐渐地将自己忘了？或者说，没有忘，只是日子还是要过，这个世界，不可能因为少了自己就一片大乱，所以，他们已经好好的了？凤舞知道，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自己应该高兴的，可，她却自私地痛苦着，因为这代表自己从他们的人生中消失，凤舞将只是忌日时送上几捧香的回忆！不，凤舞，你不能如此自私，你不可以想这些！半年，他们也需要正常的生活，不可能因为你的死，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中！可是，立刻有一个人反驳。“好，他们可以不想，那阿煜呢？夜祥呢？兴许夜祥已经为阿煜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后娘，过着……”“够了！不会的，夜祥不会的，阿煜也不会的！”
“不会？好，就算不会。那你告诉我，他们不会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们深爱着你，因为你的死让他们痛苦，所以，如果他们不会，就代表着，他们仍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依然活在无限的悲痛之中。这个，就是你想要的？”
“不，不是的。而且，而且，我就快要回去了，只要阿煜和夜祥看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那道声音顿了很久，才凉凉地说，“凤舞，你真自私。”
“是，我自私，可我没法忍受我的儿子和爱……”凤舞慢慢抬头，当看着眼前这个人时，整个人顿时愣住，那些话再也说不出口。她轻轻嗤笑，“怎么不继续说了？”
“你……”凤舞猛然想到刚刚小绵说的与简雨集团的合作案是自己昨日亲自在会议上决定的，“你代替了我？”
倾城的精致容颜冷冷一笑，“究竟是谁代替谁？”
“……我们谁也没代替谁，可又互相代替了彼此，或许，我们本来的身份便该如此，云兮。”
凤云兮的身子颤了颤，精致的面容上露出脆弱，“‘云兮’，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个名字。”
一直不知内疚为何物的凤舞一时之间抱歉不已。是她，抢了她的身子，抢了她一心维护的儿子，还抢了完全有可能是她心爱的男子，而在抢完之后，还将‘凤云兮’三字完全丢弃，用着自己的‘凤舞’。如今，冰华大陆的人在谈论到她时，‘凤云兮’三个字已经很少被提及，大家更喜欢用‘凤舞神医’来称呼自己。凤云兮三个字，几乎被自己抹杀，若非身世摆在那里，说不定，凤云兮会彻底地消失在冰华大陆！而她，在古代时便是一个不受宠，备受凌辱的公主，一个不过十六岁的小姑娘，经历大变，只身出现在完全陌生的现代，一个无论是生活方式还是作风习惯都完全不同的世界，她的融入，比自己难上无数倍！“别用怜悯的目光看我，我不需要同情。”
凤云兮反感地说道，仿佛刚刚那个脆弱的人只是一个错觉，“我接收了你全部的记忆，包括杀手的记忆和内功心法。”
凤舞的目光闪了闪，认真地盯着她看，似乎想要认清楚她与曾经那个懦弱无能的公主是不是同一个人，最后，长叹，“你变了。”
凤云兮微微抬了抬下巴，“变的不只是我。”
怔了怔，凤舞含笑点头，“是，我也变了。”
“我喜欢现在的自己，你呢？”
“……应该吧！”
凤云兮挑挑眉头，对凤舞心中的不确定假意没看到，只抬起右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劳力士女士手表，“晚上我会和简雨集团的总裁见面，想不想去看看？”
凤舞如今拥有的异能隐身术，这个世上，知道的只有凤云兮，因此才有如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