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国东的思维方式并没有那么复杂，他觉得孙忠国是国医，或许麻沸散千变万化，别人推演或许不可能，但孙忠国并非不能做到。只是，其余三人都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人回答。“此方可曾试验过？”
孙忠国问道。仅仅只是理论还不够，还要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中医从来都是十分严谨，以人来试药，而不会用小白鼠之类的动物来实验。人属于动物，但人与大部分的动物就是不同。有些病菌在动物身上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在人身上未必。与之相对应，有些草药人不能吃，但动物可以吃。用动物来给人试药，基本上是不靠谱的，勉强只能最初级的测试。“孙老，昨天在我和他身上，都试用了麻沸散……”乔正平连忙开口道。“你们两个正常人试用麻沸散？”
孙忠国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办法，一时之间找不到别人。只能我们两人！”
乔正平道。“醒来后，可有任何不适？”
孙忠国想想也对，怎么可能找到病者来试用麻沸散。别说乔正平只是一个科室的主任，就算是医院的院长也不敢这样做。“没有任何不适。”
乔正平回答道。孙忠国看向于国东问道：“你呢？”
“我……其实有点不舒服的感觉。”
于国东轻声道。“嗯？你之前怎么不说？”
乔正平皱眉道。此刻于国东所说的任何不舒服的感觉，都可能会影响孙忠国的判断。“我……我不敢在孙老面前撒谎。我刚醒过来的一段时间，觉得晕晕乎乎……”于国东略微停顿了一下。“那不是正常么？好歹是麻醉剂，肯定会遗留下来一点效果……也有可能是你身体弱的缘故。”
乔正平翻了个白眼。“我身体好着呢……哪里弱了？”
于国东反驳道。“持续了多久？有没有其他状况，比如记忆力受影响，意识涣散之类？”
孙忠国问道。“一个来小时吧……没有其他症状。”
于国东连忙回答道。“那不算是不适症状。”
孙忠国摇了摇头道。现代合成麻醉剂，有些副作用要持续多天。即便没有其他副作用，在醒来的几个小时之内，大脑是空白，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绝大部分人会逐步恢复。国际上的医学专家普遍认为，这种短暂的失忆状况是无害。只是他并不认为，大脑完全清空，怎么可能对身体没有伤害，只是伤害没有那么明显。当然人用这种麻醉的次数有限，不太有可能会反复使用，所以大部分人可以不必在意。“哦……那这个麻沸散还是相当好用的。”
于国东趁机又开口称赞。“你刚才说，根据麻醉的时间来变化药方。那么时间的控制，能达到什么水平？”
孙忠国沉默了一下又问道。“这恐怕要问两位亲身体验过的……”林峰道。结果从于国东和乔正平嘴里说出来，当然更有说服力。“我打算麻醉一个小时，醒来延后两分钟。”
乔正平道。“我一个半小时，延后三分钟。”
于国东接着道。“竟然能达到分钟级别？”
孙忠国略微有些吃惊，这种时间偏差比想象当中要少的多。于国东用力点头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打算在我父亲的手术上，使用这种麻醉……风险肯定是有，但我希望降到最低。”
“其实还是存在问题的。你们两个都是正常人，用你们来做实验，并不靠谱……而且随着麻醉时间的延长，时间偏差是增加的。那是不是代表如果手术时间延长，这个偏差就会越来越大……”孙忠国不紧不慢，开口提出自己发现的问题。林峰必须承认，孙忠国的分析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所在。仅仅只是乔正平和于国东两人的试药，并不足以说明麻沸散的效果，但系统空间内的超过千例的实验才是关键。只是他无法开口说明，即便不在乎系统的秘密，可谁又会相信他脑子里有一个系统呢？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那如果我们两人将麻醉时间拉大，是不是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于国东问道。“可已经没有时间给你们了……”孙忠国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要是自己提前知道，或许能给出一些建议，但现在手术医生已经到位，没有时间来做验证。“孙老……合成麻醉的副作用，您是知道的。麻沸散没有副作用，这对于老师现在的身体是适用的……”乔正平觉得有必要开口说些什么，尽管在孙忠国面前说话，有相当大压力。只是有些话要是不开口说，可能要后悔一辈子。“是啊。手术成功，但我父亲被麻醉副作用影响，您肯定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于国东连忙接着说道，他感觉孙忠国似乎并不是很反对。“你呢？不打算说些什么？”
孙忠国看向林峰。林峰轻轻摇了摇头道：“你的决定，不会因为我说什么而改变，所以说什么也是多余。”
堂堂国医会被别人说服？还是在中医领域，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乔正平和于国东对视一眼，他们忽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年轻人通透，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其实你们搞错对象了。你们要说服的是做手术的人，而不是我。如果他同意你们的方案，我没意见。从我本心来说，自然希望麻沸散重现……”孙忠国缓缓道。“您是指樊医生？说服他应该不是难事。”
于国东信心满满道。只要孙忠国不反对，后续的事情就没有那么困难，自己还是有选择权。“你觉得说服一个懂中医的人难，还是一个完全不懂的人难？你把问题想的简单了……”孙忠国摇了摇头。他可以是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但动手术的外科医生，一定会反对。对于他们来说，合成麻醉是首要，不会有其他选择。说服一个医者，放弃惯用的麻醉方式，那可能比登天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