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儿的患者都这样么!”
“一群傻逼,难怪连投资客都不来。”
“诚信,知道什么是诚信么!”
一个人滔滔不绝的愤愤骂着,声音很大,毫不遮掩。 “薛教授,您别生气,邓教授在解释。”
那人骂了很久,才有人过来劝了句。只是劝他的声音不冷不淡,带着不耐烦。 刘主任一怔,然后苦笑。 “小吉,咱去麻醉医生的值班室吧。”
刘主任不想惹麻烦,拉着吉翔转身就走。 “主任,这是怎么了?”
吉翔问道。 “怎么了?”
刘主任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吉翔,果然还是年轻人。 换赵哲这种老主治,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吉翔还在懵懂,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这是临床经验和阅历的问题, “我听后面说话的那个人是骨科徐总,对吧。”
“嗯。”
吉翔点头。 “你们……骨科外请专家了?”
刘主任没有解释,他老谋深算的盘算了一下,大约猜到了情况。 吉翔把骨科的情况说了一下。 “有两种可能。”
刘主任道,“第一,患者家属临时反悔,觉得给的钱太多了,教授不值这个钱,所以不管是过来住的宾馆还是吃喝都尽可能的克扣。”
“不会吧,毕竟还要手术……”吉翔不解。 “喏。”
刘主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你认为百分之百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不是这样。百样米养百种人,这世上,真心是啥人都有。”
“不过类似的情况比较少,很多都是录下收钱的细节,等做完手术、患者安稳出院以后再发难。”
“这个我知道。”
吉翔笑了笑。 来到麻醉医生的值班室,刘主任摸出烟点了根。 “第二种也不常见,飞刀教授来之后认为患者家属或是这面的医生克扣了自己的飞刀钱,说啥都不上台。”
“不会吧……” 吉翔依旧搞不懂。 “你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么。”
刘主任看着吉翔的眼睛问道。 但没等吉翔琢磨,他便继续说道,“信息差。”
“类似情况,中间有一个拼缝的人,往左联系患者、患者家属;往右联系飞刀专家。他们也想挣钱,红呼呼的票子谁不喜欢,对吧。”
吉翔对这事儿更陌生,甚至刘主任说红呼呼的票子他还愣了一下。 “中间的钱如果要是被拼缝的掮客给拿走了,结果无论是飞刀的医生还是患者、患者家属都不满意。”
“这样!”
吉翔恍然大悟。 “所以有中间商挣差价的事儿我一般都不掺和。”
刘主任道,“小吉,你早晚要跑飞刀,类似的事情多小心点。”
“嗯。”
吉翔点了点头,“主任,您说这事儿怎么收场?”
“肯定是飞刀的专家认赔呗。”
刘主任道,“你看有些无良医生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儿,但我见过的这类医生,无一不是情商超高的。”
“因为情商略微差一点,患者、患者家属早就感知到不对劲儿了,一早就出事,等不到那时候。”
刘主任说的很含糊,但吉翔大约能听懂。 有些话,都不能够用法不传六耳来描述,即便只有四耳,刘主任也说的模棱两可。 “现在闹开了,反而没什么事儿。”
刘主任笑道,“小吉,跟你说件事。”
“主任,您讲。”
“不是我催你,试也考过了,文章是不是要抓紧点时间写出来,中华泌尿的评审组我认识几名专家。”
“谢谢主任,我已经写完了,今天回去润润色,明天就给您。”
吉翔道。 “抓紧点,润色的工作……还是我来吧。”
刘主任笑道,一脸孺子可教的笑容满满溢出。 写文章,发表论文,本质上是交流的方式,但现在已经演化成水论文。 像流水线一样,国际级的科研论文、SCI的论文,甚至世界顶级期刊的论文都能用钱买到。 这种事儿已经成了一条产业链,业内都清楚。 刘主任真是害怕吉翔脖子一梗,拿出对秦楚秦老板的姿态,觉得“水”一篇中字头的论文根本就是对学术的侮辱。 要是那样,自己正在帮吉翔联系的省自科也没任何意义了。 好在吉翔一直默默在做,润个色就能把论文给自己。 看样子吉翔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赵哥年纪大了,没有论文、没有科研,晋不了级。虽然他手术做的好,平时工作也细心,可一直当不上副主任医师。”
吉翔叹了口气。 “……”刘主任皱眉。 吉翔这话说的有点满,他自己还是规培医生,却担心起赵哲。 …… …… 徐乐宇特别不高兴,但邓朝洪邓教授很少见的“求”自己一件事,他还是应了下来,处理患者家属惹来的麻烦。 就像是刘主任猜的一样,患者家属找了一个掮客联系帝都的薛教授做手术,结果中间克扣了一笔钱,闹的除了掮客之外,别人都不满意。 徐乐宇也没过多安抚薛教授,患者已经麻醉,薛教授就是骂骂人,他还能出去跟患者家属说——得加钱? 真要是那样,怕是一旦东窗事发,把事情压下来的费用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薛教授骂归骂,但他绝对不会转身就走,肯定是会做手术的,骂人就是泄愤。 果然,薛教授像是抗压吧有俩10级大号一样不重样的骂了二十分钟,越骂越是不堪入耳。可到了最后他还是换了衣服,一脸不高兴的进去手术。 “邓朝洪个狗日的,肯定是他做的手脚。”
薛教授一边刷手一边骂道,“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小人,就知道各种伸腿使绊子。”
徐乐宇沉默着,做好自己手头的活。 “邓朝洪呢?”
薛教授问道。 “他那面也有一台手术。”
徐乐宇回答道。 “什么手术?”
“一个省队的举重运动员,要参加明年的全运会正在加练,结果肩袖损伤。”
“这手术也是他的!”
薛教授鄙夷道,“邓朝洪做了,患者也就废了!手术的重点在哪,他一个地方的医生根本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