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朝故意摆出得意洋洋的模样,“爹,我可能会编瞎话唬你,宁娘可不会。我真赚了一千二百五十文钱!以后,我还能赚很多个一千二百五十文钱!”
“好好好!我家朝儿好样的!有出息了!”
霍天祥得到肯定的答复,四肢注入了能量,眉眼舒展,喜笑颜开,欢天喜地。霍云朝见霍天祥这么开心,心生愧疚:“爹,我给您的孝敬钱被我借出去了。我遇到同窗的母亲重病,急需救命钱,我借出去五百文。余下的七百五十文买纸笔和药材,花得一文不剩。”
孝敬钱?五百文?霍天祥养了霍云朝十八年,向来是他给霍云朝花钱,何时得到长子的反哺?头回听到这么新鲜的词汇,霍天祥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朝儿,你能有这份心意,爹就很知足了。”
霍云朝去一趟镇上回来,愈发觉得手头有多拮据,囊中羞涩,开动脑筋想各种挣钱门道:“爹你不能这么容易知足!我打算教会后娘二弟三弟做猪毛笔。趁着没人仿制,咱们多做些出来,能多挣一文算一文。等时日一长,有人摸清楚制法,钱就没那么好挣了。”
霍天祥下意识看向徐宁,还没开口就被霍云朝的下一段话给岔开注意力。霍云朝闹着要入赘徐家时,他跟族长和族老们打过交道,对这几位领头羊有较为深入的了解。一个家族能不能兴旺发达,往往需要三代以上族人的共同努力。以族长为首的领头羊们德高望重,有能力带领族人开创更美好的未来。“爹,我给您算了笔账。独轮车的买卖能做,但单算下来利润没猪毛笔那么丰厚,不值当让二弟三弟倾力相助。独轮车的零件繁多,耗时耗力,不如请族里的叔伯堂兄弟来家里帮忙做活。可按日计算工钱,或按零件计算工钱皆可。爹,人多力量大,请族人来帮忙不仅效率高,来钱快,而且能惠及族人。日后咱家有事,族人不会见死不救。”
霍天祥看着昔日只顾着自己快活的长子,遇到所爱之人成长得这么快,心中唏嘘不已。霍云朝发表完长篇大论,征询他爹的意见:“爹,你觉得怎么样?”
霍天祥笑呵呵道:“朝儿你说得很有道理,爹听你的。宁娘,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徐宁忽然被点名,下意识看向霍云朝,得到他的眼神鼓励:“伯父,我没意见,我爹也没意见。霍云朝便是入赘我家,也是霍家子孙。”
霍天祥听到如此深明大义的回答,感动不已:“宁娘,晚上和你爹一块来家里吃饭。”
在缺衣少吃的年月里,霍天祥多次邀请人来家里吃饭,便是对徐家父女最大的礼遇。对于后娘母子三人,霍天祥不算是合格的父亲,但他对原身真的是好得无可指摘。霍云朝没原身那么厚颜无耻地趴在家人身上吸血,他会反哺霍家,还了原身欠下的那份恩情。回到霍家,霍云朝当着后娘陈氏的面,跟霍天祥说:“爹,我的猪毛笔全卖出去了,卖的价钱不错。贵的六十文钱一支,便宜的三十文钱一支……”陈氏的音量调高八度:“六十文钱一支笔?”
她本还想着十两银子应该能供霍云泽读三年书,一听单支笔就得花六十文钱,她顿时觉得前途无亮。霍云朝点头:“对!我的猪毛笔能卖出高价,是因为我做了点小创新。书店掌柜觉得我这笔比原来的猪毛笔,比原先的更好用。”
陈氏不懂就问:“朝儿,你说的小创新值多少文钱?”
霍云朝耐心解答:“二十文。每支带点小创新的猪毛笔能多卖二十文钱。”
陈氏咋舌不已:“这笔卖得这么贵,得多有钱的人才能一直用得起啊。“霍云朝:“后娘,笔墨纸砚又称文房四宝,咱们这些耕读出身的读书人,没条件追求更好的文具,只能用最平价的。但是,那些功勋世家的读书人不愁吃穿,他们以收藏品质上乘的文房四宝为雅趣……”陈氏听得直皱眉头,下一秒她眉眼舒展,满面春风。霍云朝说:“后娘,,我想让你,还有二弟三弟一起来帮我做猪毛笔。趁着没人仿制赚上一笔大的!”
没想到霍云朝会主动邀请她们母子三人合力挣钱,陈氏两眼冒着金元宝,激动得无以复加:“这,这是真的吗?”
霍云朝虽不是周扒皮,但也不是大圣人,他给陈氏母子三人提供挣钱的门路,肯定是要拿大头的。“当然是真的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猪毛笔赚来的钱,我拿大头,六成是我的。”
陈氏转头看向霍天祥:“当家的。”
霍天祥知道霍云朝是有心想要拉拔俩弟弟,更重要的是想要以实际行动来支持霍云泽读书。他倒不是不愿意供次子读书,而是担心他年老体弱,心有余而力不足。霍云朝跟他深入分析过供霍云泽读书的好处,霍天祥这才知道长子有多在乎他这爹,未来三十年的路都给他铺好了。越是这样,霍天祥越是觉得可惜,可惜霍云朝是个劝不动的恋爱脑,筹谋再多都是为了能无牵无挂地跑去当徐家赘婿。霍云海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走过来拽了拽霍天祥的衣摆:“爹,供二哥读书是很费钱,但我和娘会努力挣钱,尽可能替你分担的。”
霍云泽有主动表态:“爹,我想去学堂读书。”
“好,那就按照朝儿所说的,猪毛笔挣来的钱六成归朝儿所有,余下的四成全用来供泽儿读书。泽儿,咱家底子太薄,你出去读书莫要跟人攀比。”
霍云泽重重点头,他能读书已是不易,又岂会那般想不开跟富人子弟攀比文房四宝?一旁的霍云朝说:“爹,咱家有自制的猪毛笔和墨块,单是笔墨这块能省不少钱。二弟,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将来一个闹不好,我还能造出纸来呢。”
霍云泽满眼崇拜地看着霍云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