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宋夏的话之后,整整一天,柳芳娘都有心无力,尤其又在听说周玉卿醒了之后,更是如天打雷劈一般不可置信。
宋夏冷眼瞥她:“怎么,听到我的玉卿好了,你很失望?”柳芳娘颤声:“妾身不敢。”
“哼!本夫人知道这府中有不少人都盼着我的玉哥儿出事,但有本夫人在,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柳芳娘跟着宋夏一起去了含辉院,听张太医亲口说周玉卿已经无事,好好养着就行,心沉入了谷底。 竟然又挺过来了,这周玉卿的命怎么就这么硬?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周玉卿还是很瘦,精气神和她的书哥儿相比差多了。 算算日子,书哥儿也快回来了吧? 周玉卿看都没看一眼柳芳娘,管教妾室,本就是娘做正室的权力,更何况柳芳娘之前那些年,还让娘受了诸多委屈,如今娘不再要求自己读书,将心神转移到管家这些事上也好,这偌大的府里生活不如意,总要找点事做来转移注意力。 “娘不必担心,至少这次昏睡的时间比上次短了。”
“你还和娘说笑。”
宋夏浅笑,不过她心里确实心安了不少,这是第二次用药了,昏睡消化药的时间确实短了许多,待到下个月,时间就更短,玉卿的身体便能看到明显好转。
“没有和娘说笑,儿子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这次已经轻快了许多。”柳芳娘暗自冷笑,松快?就你这身子?简直妄想,好好骗你的母亲吧,等你死去的那一刻,宋夏会更痛。 “睡了两天,娘知你也睡不着,不过不许读书,多去院子里走动走动。”
“那我画画可以吗?”
“可以,算算日子,上次你舅母说叶大师快回京了,马上就能请他教导你。”
周玉卿很兴奋,这件事他都期盼一个月了,本来叶大师收到舅母的信早就要回京的,没想到在途中遇到了友人盛情相邀,这才耽误了半月时间。 叶大师虽然人没还没到,但信却早就到了,信中对他多次夸奖,还让他千万不能拜师,专心等人回来。 这还是周玉卿第二次如此直白的受到人的夸奖,上一次就是被舅母夸的那次,但这次又和上次不同,毕竟叶大师早已经名声在外的大家,连陛下都极为推崇的人物。 宋夏明白儿子的激动和振奋,一直以来,儿子在府中太压抑了,不仅是自己的逼迫,还有周永礼的打击,他是嫡长子,下面的庶弟却比他更出色,心中哪能不焦急? 但叫宋夏说,儿子一点都不比周书卿差,不过是因为儿子身体不好,心理负担太重,耽误了进度而已。 现在儿子还没完全想通,她却想通了,人这一辈子,实在太过短暂,自然怎么轻松怎么活。 像周书卿那样的,需要自己奔前程,所以才需要努力,但儿子又不用。 自己本就是县主,不需要儿子来给挣身份和名声,儿子自己呢,家业不用愁,前程也有父王在,将来去陛下面前求个闲散公职就行了,至于后代…… 照宋夏的想法,不生都行,若是有,另外再规划就是,何必担忧那么远? 宋夏轻言细语的交待,周玉卿也面色温和的点头,柳芳娘则魂飘天外。 叶大师?什么叶大师?来教导周玉卿什么? 她心里狐疑不定,说一点都不担心,那也是不可能的,超越了这么多年,她不想玉哥儿受到一点威胁。 内心像挠痒痒一样难受,却只能等着晚上去找周永礼解答。 在宋夏身边伺候了一天,柳芳娘回去时浑身疲软,然而当看到院门口不熟悉的人时,脸色更加难看,数了数人数,更是减了一半都不止。 宫中出来的嬷嬷带领着沁雅轩所有人给她行礼:“姨娘安好,今后便是奴婢等伺候姨娘。”
“夫人就安排了你们吗?”
“是的,姨娘,按照规矩,以后由奴婢和阿月、阿星专门伺候姨娘,其余四个都是打扫这沁雅轩的。”
总共才七个,伺候她的才四个,这让柳芳娘怎么忍? “以前我这沁雅轩可是足足有二十人之数的。”
“以前超了规格,如今自然要改,宫中的妃嫔,伺候的宫女、太监等,也不过二十之数。”
嬷嬷说这话时语气虽然没什么波动,但柳姨娘就是感觉自己从中听到了鄙夷,似乎在说她一个妾室,怎能与宫中的妃嫔相比? 但这有可比性吗?她的沁雅轩这么大,四个人怎能打理到位?还有伺候她的,以前洗脚、束发都有专门的人,今后连这老嬷嬷一起,都只有三个? 那谁给她炖燕窝?谁给她管理财物? 想到自己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东西,柳芳娘心里一惊,这三人该不会已经摸清楚了吧?若是报告给宋夏得知,宋夏岂不是要眼红? 似乎知道了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老嬷嬷又道:“姨娘放心,您没回之前,奴婢等没动这沁雅轩的任何东西,交接时,各个箱匣的钥匙也都在这儿。”
柳芳娘连忙收好,厉声道:“以后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得动我的箱匣。”
老嬷嬷带人应声:“是,姨娘,姨娘现在可否洗漱?”
“嗯。”
她们规规矩矩,柳芳娘想发脾气都没地方发,更怕发了脾气说了不该说的话之后,又被宋夏知晓。
劳累了一整天,如今回到自己的院子还要装,柳芳娘只觉得心里难受的不行,哪哪儿都不自在。 终于,在她快要爆炸的时候,周永礼来了。 她像见到救星一样扑上去:“永郎……” “怎么如此憔悴?”周永礼见她双眼含泪,心疼道。
柳芳娘看着杵着的嬷嬷和丫鬟,却不敢明目张胆的上眼药水。 周永礼此时也终于发现不对:“你这院里的丫鬟,怎么都没见过?”柳芳娘嘴角扯了一个僵硬的笑:“是夫人安排的,说我和瑛姐儿的院里没规矩,害永郎受了斥责,所以都换了。”
果然,周永礼深深皱起了眉毛:“这关你们什么事?一个都没留下?你岂不是用的很不习惯?”
柳芳娘只是默默的垂泪,什么都不说,周永礼就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