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老祖宗延续下来的规矩也多,别人家的孩子还流着鼻涕瞎跑,顾家的孩子四岁发蒙习字开始学《幼学琼林》、《龙文鞭影》、《孝经》、《大学中庸》,七八岁就要学四书五经。小南知四岁开始便跟在顾爷爷身边习书法、画技,闲暇还要被顾爷爷虐棋艺,相较于同龄儿童小南知性子沉静清冷,加上他众所周知的洁癖,在一起玩的来来回回那就那么几个,因为顾父工作调动的关系一家搬到江州,那会儿更是一个玩伴都没有了,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觉得清净。从学前班放学没事就会去街巷口李爷爷家陪他下棋,说起来他不过是有一日看到坐在家门口的一位白胡子老爷爷,眯着眼睛对着一盘棋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想的入神,半晌没个动静。细细看了下棋面,细长的小手一指,“此处可破眼。”
那老人有了反应,啧啧称妙,眼前的小娃娃是个妙人儿,拉他对弈到快天黑才不舍放他回家,自此他就成了李爷爷的棋伴。那日像往常一样从李爷爷家下棋回家的他,看到路边站着个白嘟嘟的小妮子,透白的小脸水红水红的,啃着手指呆呆的模样,注意到他的视线,小妮子笑得眉眼弯弯,显出小小的梨涡,像只无害的小动物,“小哥哥,你能牵我去马路对面吗?”
她说的软软糯糯,瓷白的小耳朵泛起粉红粉红,一只手里揣着什么,小胖手绷的紧紧。“你要去那边干嘛?”
见他说的慢悠,似乎没有要帮忙的念头,她微蹙眉,神色有点局促,结巴道,”我,我想去马路对面的杂货铺……买……棒棒糖。”
声音也越说越小。当时想,这妮子真是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这么爱吃一定很容易就能拐走!顾南知打小不喜欢跟女孩玩,觉得她们就是爱哭爱闹的麻烦个体,都是娇气包,不是要让着就是要哄着,实在找不到半点有意思的地方,连亲戚家的小女孩碰到一起想要亲近几分,他也不即不离,顾父和顾母私下曾担心他家的这个小儿子的性取向问题。“小哥哥,你可以带我去吗?”
她奶声奶气的说道,说的很诚恳,看着他,一双眼睛像缀着水雾的黑珍珠,小肉手伸到他面前等着他来牵。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发迹边一些短短的绒毛卷卷的,怎么都没有办法弄直,很顽强的卷曲着,让人很想伸手去屡屡直,或者揉的更乱一些。“好吧,你可要牵紧着,别松手。”
她笑着应声答应,明明是大不了她几岁,却偏摆出一副老神哉哉的模样,可她不敢大意,生怕牵着她的他松手,小手拽的紧紧。那日,他逆着暮光看着她伸过来的小手,就这么莫名的牵住,六岁的顾南知和三岁的许墨,她大抵记不清楚,他亦鲜明生动,初见时的光,云盛开成花朵,约定的牵手,笑靥盈盈,目光落地生根,木头与红豆,记忆中开始的声音。许墨拿来两只小碗,说道,“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就多点了些都让你尝尝,看看哪种喜欢就多吃些。”
他的目光从回忆里流转到对面的人身上,她微垂着脸,小心翼翼的从大碗里分出一些面条,淋上汤汁和浇头,递给顾南知。他笑,低头尝了口面条。她望着他,等待他的反应。细细的面条一点都不软烂,反而很劲道,吸入口中有种软渭之感,面汤色透如琥珀,醇厚鲜香,面身充分吸收了面汤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嗯,好吃。”
听到他这么说,许墨才放心的笑笑,埋头开动。“嘶溜”将面条吸入,“真鲜!”
嘴里连连赞叹,满足的表情不言而喻。顾南知噙着笑,目光深沉了几分。“嘀嘀”正在愉快吸面的许墨收到了陆蔓蔓发了的信息:“你居然不告诉我,来西藏的是秦桑。”
许墨很快回复:“没说吗?没说吗?那可能是我忘记了。”
“表情—我鄙视你!”
许墨不解,忘记说是秦桑也不至于这么大火气吧,回道:“小祖宗,怎么啦?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信息刚发出去,立刻收到另一条陆蔓蔓的信息:“你弄来的,想办法弄走。”
许墨放下手里的筷子,继续编辑、发送:“怎么啦?秦桑欺负你了?”
陆蔓蔓:“我是来散心的,你倒好,弄个人来给我添堵。”
编辑回复到一半,手机“嘀嘀”又响了一下,许墨只好退回编辑界面,打开一看,是秦桑,“丫头,别担心,陆蔓蔓我收了。”
……什么事儿!这俩什么时候勾搭到一块儿去了?回头再看看刚才陆蔓蔓的信息,她似乎闻到了奸情的味道。许墨吊着嘴角笑起来,灵动的眼眸带着一丝狡黠,心情似乎更好了。顾南知也放下筷子,抽了一张纸巾轻拭嘴角,看向早已被八卦勾起好奇心的许墨,缓缓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许墨抬睫,微微一笑,“蔓蔓和秦桑哥哥……”话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在许墨那副“你懂得”的表情里展现的淋漓尽致。**************************************西藏纳木措陆蔓蔓放下电话的那一刹那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手腕,卷她入怀扯进充满藏式装饰的房间。后背靠着木门,门栓的地方有些膈应人,高大的身体倾下来,把她困在男人的臂弯和木门之间。“陆蔓蔓,老子真恨不得捏死你。”
她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重了几分,秦桑勾着她的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不想再看到你为别人哭得样子。”
陆蔓蔓注视着这个刚愤怒的男人,此刻语气带着克制的隐忍,他靠过来越来越近,那眼神似将人吞入腹中,交换彼此的鼻息,暧昧而无法抗拒的危险。她吸了吸鼻子,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秦桑,我们并不熟,什么时候要你来管我了?”
“老子就管你,不但现在管,以后也管,一辈子都管着你。怎样!”
“不怎样,这也要看我乐不乐意。”
她企图拍掉勾着下巴的那只大手,何奈力量悬殊无果。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唇齿的纠缠,她脑中一片白茫茫,好似纳木措的白雪,一片一片的翩跹,似烟非烟、似雾非雾,将她整个世界笼罩,她不敢追逐怕在这苍茫中迷路。他松开她,咧着嘴笑道,“老子乐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