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温楠上白班,黎清澜坐在副驾驶,两人闲聊。“黎清澜,你胆子也真够大,什么人都敢惹,你就一点不害怕?”
幸好江少虽是纨绔公子哥,但人倒大度,不和她一般见识。黎清澜时不时看手机,漫不经心的说:“这还不是为了你,少和这些人打交道,小心赵辉知道了揍你。”
温楠看着前路,毫不在意的笑道:“赵辉不是那种人,如果他接受不了我有异性朋友,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她看向黎清澜,眼底有感激:“放心吧,我有分寸。总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得罪任何权贵,这是我的人生宗旨。”
从小骄惯了,由着她去吧,黎清澜靠着座位,闭上眼,眉心隐隐挂着忧愁。温楠到了酒吧,边解安全带边说:“路上小心点。”
她下车,黎清澜坐上驾驶座,开车去了郊区一家精神病院。黎清澜把车停在街道上,戴上口罩,走路进去,她走的很快,可脚步却重如铅块。护士站,黎清澜问道:“我是32号床,杨前锋的家属,最近他好点了吗?”
“稍等一下。”
护士找了杨前锋的治疗记录单,边看边说:“病人情况不太好,这个月12号和19号,在看电视的时候因抽搐导致心脏骤停,幸好抢救及时。”
黎清澜忙问:“电视上播放了什么?”
“应该是《动物世界》。”
动物?会是什么样的动物刺激了他?“他的住院费不够,请及时缴费。”
黎清澜把手机上的单子给她看,“已经交了,你查一下吧。”
她正要走,看到有人过来护士站问:“请问,孙美丽住这里吗?我是她二哥。”
“嗯,是的,在15号床。”
待那人走后,黎清澜对护士道:“如果有人问杨前锋,你就说没这个人,除了我,他没有别的亲人。”
护士点头。黎清澜走到病房里,杨前锋正和几个病友躲在各自的床底下,他们也不说话,也不动,不知道在玩什么。黎清澜走过去,取下口罩,蹲下来,柔声的叫他:“杨叔叔,我是青青,我来看你了。”
改名之前,她叫阮青青,因为喜欢梨花,喜欢温楠,便有了黎清澜这个名字。杨前锋只是茫然的抬了抬脑袋,就没别的反应了。“杨叔叔,可以出来吗?”
杨前锋仍是没反应。黎清澜只好也钻进床底下,和他趴一块,看着这个消瘦苍老的中年男人,她心里万般酸楚。“杨叔叔,您最害怕什么动物啊?”
杨前锋听闻这话,木然的脸上有了反应,茫然又惶恐的叫着:“蛇,蛇,好大的蛇。”
蛇?墓穴里有蛇?“是什么样的蛇,您还记得吗?”
另外床底下的病友马上钻出床底,拍着手笑:“羊羊羊,你说话了,输了输了。”
杨前锋像个玩游戏输了的孩子,沮丧的钻出床底,指着黎清澜说:“都怪你,让我说话,蛇咬你。”
黎清澜也钻出来,拍下身上灰尘,柔善的问:“好,我的错,那您想拿什么蛇咬我?”
杨前锋错乱的神经又触及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惶恐不安,蜷缩在角落里,哆嗦:“大……蛇,发……发光,尾巴……长……”黎清澜不敢再刺激他,忙安抚他,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完全不认识她一样,又和病友钻床底了。黎清澜戴上口罩,满腹心事的离开了医院。杨前锋是父亲最亲近的学生,是个孤儿,早年父亲救过他一命,后来他便死心塌地的跟着父亲考古。六年前,黎清澜死过一次,父亲将她冰封,然后带着杨前锋不知去了哪儿,杳无音信。三年后,父亲没了踪影,只有杨前锋一个人回来,不知他以什么样的办法让黎清澜起死回生,还成了不死不伤的物种,等黎清澜想探个究竟,杨前锋已经疯了。医生说他的大脑受到过极大刺激,并且因为某种毒素原因,身体各大器官逐渐衰竭,药物维持能延长时间,但也撑不了多久。她已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尽心尽力,倾其所有让杨前锋安稳的活这几年。不过他所说的蛇,是一个不小的线索。黎清澜走后不久,护士站,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笔直的站着,面容严肃,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杨前锋的人?”
护士一愣,迟疑,“没有。”
男人看了看四周,没说什么,转身走了。从医院出来,黎清澜在车上待了好一会,一切都像迷雾一般,她拼命想拨开,却如此艰难。她知道父亲大概是不在了,可她要知道真相。手机响了,黎清澜有些惊喜,吴教授要与她见面。黎清澜开车到了凉城考古研究所,进入办公室,迎面碰到孙子旺,他看到黎清澜像见了一座佛像似的,急忙鞠个躬,给黎清澜整的莫名其妙。“黎姐,我去给您倒茶。”
说罢,忙跑去茶水间。黎清澜早就纳闷,正好看到陈小青在整理文件,便问:“孙子旺是哪个腐败分子塞进你们研究所的?”
陈小青还没回答,身后传来吴教授的声音。“他是我外甥。”
黎清澜咬舌,这可真是社死现场。吴教授邀请黎清澜入座,给她倒了茶,感叹道:“小孙人虽然不机灵,但是个好孩子,他父母都出事了,只能我来管他。他不是考古的料,但跟着我总能混口饭吃。”
说罢,孙子旺端了茶过来,看到桌上已有两杯热茶,他脸红了,尴尬的杵着,像做错了事似的,嗫嚅着问:“我……黎姐,我去买点水果。”
没等黎清澜回答,孙子旺已经跑了。吴教授叹口气:“重度社交恐惧症。”
黎清澜有点难受,原来她和这二货竟同是天涯沦落人。“尼诺国遗址里的毒气我还在找人研究,另外,我再次向上级申请对尼诺国遗址的考察,批复后,我会通知你。”
黎清澜点头。“只是这次立国受伤,我心里很不安,是我的过错啊,”吴教授面露痛苦之色,“多亏你,不然小孙也没了,哎……我向上级申请了安保人员,不过,那个黄先生,你认识吗?有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能加入我们,就更好了。”
黎清澜立即想到江慕城那张脸,觉得他像,又不像,戴上面具后挺像,又是富二代,至少在凉城分分钟整来直升机的没几个,但摘了面具,就一地痞流氓,比起他,蔚衍虽然整不来直升机,但靠谱的多。黎清澜摇头:“我没有他的消息,不过,我可能找到了更好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