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纪徽音让小罗纹拿出了那盒子。她用钥匙打开锁,果然看到上面还有一层华容道要解,小罗纹凑过来一看,忍不住惊叹道:“这是从何处而来的物件啊?可真是精美,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呢!”
纪徽音将那盒子在手中把玩了一阵,呐呐道:“这样小的一个盒子,你说里面能装什么呢?”
小罗纹随即道:“想来是什么首饰?耳饰,金锁?奴婢方才掂了掂重量,感觉也不轻呢。”
这话让纪徽音脑中灵光一闪,她微微蹙眉,将那盒子在手心掂了掂,发现果然不轻,心中不免犯了嘀咕。这重量,不像是装了纸一类的东西,难道真如小罗纹所说,装的是别的?可若是别的,又会是什么呢?纪徽音想起自己方才根本没跟纪荣儿问清楚,一时间有些淡淡的懊悔。她真应该问明白了再走,谁知道纪荣儿是不是玩了个连环计,将她给戏耍了。收起盒子,纪徽音闭上眼靠着车壁,一时间脑子里思绪万千。若说纪三儿身上有扳倒纪琮和纪怀恩的关键证据,那倒也未必,若是如此,纪怀恩当时就该想法子从纪荣儿身上将这东西给搜出来了。但是纪怀恩没有,他几乎没什么动静的将纪荣儿送到了这里来,且一冷就是这么多天。若非她先前暗示纪琮讨好林启,纪琮又颇为惦记着纪荣儿,恐怕短时日内,纪怀恩是不会来看望纪荣儿的。而且,杀了亲眷这种事,纪怀恩也并非做不出来。思及此,纪徽音蓦的睁眼。是啊,若这东西真有这么重要,纪怀恩从纪三儿处拿不到,又怀疑在纪荣儿身上,那他是极有可能永除后患的。若这东西并非那么重要,或是说……纪徽音眉尖微蹙,看向那盒子的眼神又一次变了。小罗纹在一旁看着她,颇有些屏气凝神,不敢出一丝声音,生怕打扰了纪徽音。许久,纪徽音撩起车帘朝外看去。看了窗外一阵,纪徽音问道:“是不是快到咱们家别苑了?”
小罗纹道:“是小姐,还有一里不到。”
纪徽音颔首道:“那就让车夫将车赶去咱们家别苑,我在那暂做挺留。”
小罗纹下意识问道:“小姐是想在别苑打开这盒子吗?回去不也是一样的?”
知道小罗纹脑子转得慢,纪徽音耐着性子解释道:“如今朝明堂出了如意这么个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有些事还暂且瞒着她比较好。万一——”纪徽音说着,眸光冷了几分,“万一她是纪怀恩那边派来的人,那咱们今日这一趟不仅白跑了,之前所做的努力也全都白费了。”
小罗纹虽然还是听得懵懵懂懂,但也知道纪徽音后一句话的严重性,连忙撩起车帘,通知车夫改去别苑。一刻钟后,很快便到了别苑。别苑的朱管家见纪徽音来,颇为惊喜,凑上前来道:“小姐来的突然,下次该提前使唤人来,我等该去接您才是。”
“无碍,我是顺路路过,略坐坐就走。”
纪徽音径直往花厅走,“朱管家,没我的吩咐,叫底下的人都不准随意进花厅来。”
朱管家见纪徽音神色略显肃穆,便识趣地没再多说,只将下人都清了出来,等纪徽音进了花厅后,将大门给紧闭了。确认没有人靠近后,纪徽音叫小罗纹将那佛珠拿来。小罗纹奉上佛珠,见纪徽音将佛珠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忍不住问道:“小姐,这佛珠有什么异样——”话还没说完,只见纪徽音将佛珠猛地朝地上掼去,那动静吓得小罗纹差点惊叫出声。佛珠碎裂一地,有几颗滚到角落,小罗纹连忙去捡。捡的时候,小罗纹不忘去看纪徽音的脸色,还以为她是生气,但见纪徽音无比冷静淡然,眸中似乎还藏了几分淡淡的希冀,便越发一头雾水了。她将散落一地的佛珠捡起来给纪徽音,心有余悸,“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纪徽音拿着一把或完好或碎裂的佛珠,细细端详一阵。终于,她将目光锁定了其中一颗。那颗珠子完好无损,且连一点点摔裂的痕迹都无。纪徽音将其他珠子交给小罗纹,只捻起那一颗,放在日光底下端详,这才发现那佛珠中间有一道细细的开口痕迹。小罗纹也看的分明,惊叹道:“这是——”纪徽音顺着那开口痕迹,将小小的佛珠打开,里面赫然就是一团被卷起来的小小纸筒。纪徽音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将纸筒拿出,照着上面的簪花小楷,去解那华容道。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咔哒一声,盒子开了。小罗纹在旁看到这开盒的法子如此繁琐精密,也忍不住凑上前去看。却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微微一怔。纪徽音看着盒子里的东西也是眸色晦暗,半晌才将其取了出来——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看起来是上好的宣纸,还是从前纪家做过且卖过的纸。只不过,后来因为这纸造价实在太贵,普通老板姓根本买不起,而扬州城的那些富商官僚就算全都在纪家买纸,一年也赚不了多少。所以后来,纪家渐渐地就不再卖这种纸了。纪徽音还记得,那时候父亲还在世,纪家决定撤掉这种生宣的买卖,纪徽音的父亲还跟长老据理力争了一番。她莫名的屏气凝神,将那生宣展开,表情骤然生变。无他,那生宣之上空白一片,什么字都没有。小罗纹都看傻眼了,呐呐道:“小姐,这,这是奴婢看岔了吗?这,这上面什么都没写……怎么还能靡费这样精密一个盒子去装它啊?”
纪徽音下意识便觉得是纪荣儿在诓骗自己。她不轻不重的冷笑一声,语气冷凝:“这盒子可比生宣值钱的多,只不过我实在没想到……”纪荣儿居然敢如此诓骗于她!小罗纹觑着纪徽音的表情,便知她此刻极为不爽,她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小姐,这盒子,是二小姐给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