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求完签之后拿错了。”
纪徽音微微一笑,将签文揉成一团。那僧人愕然片刻,还想再说什么,纪徽音已经叫上林阿姒走远了。“解签文一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就算是我和姐姐的拿错了,说不定也是命中注定。”
林阿姒走远了才笑吟吟地开口,说完后笑着望向纪徽音,问道:“姐姐以为呢?”
纪徽音微微勾唇,“我怎当得起姑娘一句姐姐?再者,我一向信命,但却又不信命。”
林阿姒笑着瞥向纪徽音,“哦?这话怎么说?”
“我信一个人最终的命从娘胎里出来那刻起,就有两种结局,但我不信这结局是天定。我相信人定胜天——自己的选择,往往比上天的安排,要有用的多。”
纪徽音抿唇微笑,“我这样说,姑娘可明白了?”
林阿姒笑意微敛,“姑娘好似话中有话?”
“非也。”
纪徽音轻笑出声,“我不过是浑说罢了,姑娘别在意。”
两人行至思过堂门前,纪徽音顿住了脚步。她好整以暇看向林阿姒,笑道:“我有位族妹在此清修,今日我过来便是来探望她的,姑娘只能止步了。”
纪徽音如此说了,林阿姒自然也不会腆着脸跟进去。她福一福身,浅笑道:“那我在寺庙之中转一转,等姑娘出来。”
纪徽音颔首,叫小罗纹过来,道:“小罗纹,陪着阿姒姑娘,无悲寺这么大,别让阿姒姑娘迷路了。”
小罗纹本想陪着纪徽音,但主子发了话,小罗纹也只能照做。纪徽音进了思过堂,小罗纹便朝着林阿姒微微屈膝行礼,淡淡道:“阿姒姑娘想去别的佛堂中拜一拜吗?奴婢陪姑娘一同前去。”
“那就有劳你了。”
林阿姒态度谦逊,还了一礼。小罗纹见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面容和缓几分,陪着林阿姒在寺庙之中行走。林阿姒没说要去哪座佛堂,小罗纹也只能陪着她四处走走。两人行至玉佛殿前,林阿姒顿住了脚步。方才林阿姒还礼,让小罗纹对这姑娘印象不错,说话自然就和蔼了几分,见她凝望玉佛殿内的玉佛金身,不免开口。“此处乃是无悲寺玉佛金身,求姻缘很是灵验的,姑娘可要进去瞧瞧?”
林阿姒微微一笑,答非所问,“求姻缘?我倒没有求姻缘的意思。”
如此说着,林阿姒却是走进了玉佛殿中,兀自点燃了三炷香。小罗纹见她言行不一,难免觉得有些奇怪。拜完了玉佛,林阿姒瞥了眼一脸懵懂的小罗纹,眼底笑意加深。她与小罗纹一道出了玉佛殿,冷不防随意问道:“你叫小罗纹,是吗?”
小罗纹愣愣地点点头,“是,怎么了?”
林阿姒朝前缓步走着,轻笑道:“你是专门伺候纪姑娘,是她的贴身侍婢?”
“是呀,而且我是陪着我家小姐一起长大的。”
说起这个,小罗纹与荣有焉般,“我家小姐对我可好了。”
林阿姒侧首笑眯眯地端详小罗纹一阵,“瞧着便是了,你的穿着打扮比之寻常人家的女儿还要金贵。你一个人出去,我乍一瞧不觉得是个丫鬟,倒像个主子。”
小罗纹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阿姒姑娘谬赞了。不过是我家小姐疼我,所以待我好。不光是我,家中的丫鬟婆子都是如此呢,哪怕是我家前院门房,后厨烧火的,走出去看着都有体面。”
林阿姒颇为诧异似的,道:“竟是如此吗?看来,你家小姐和夫人都是好人。”
闻言,小罗纹肃然起敬几分,一本正经道:“那是自然!我家夫人和小姐是最怜贫惜弱的,每年都会给城中的孤老乞丐施粥,还会亲自去看望那些人,给他们请大夫治病,亲手给他们做过冬的棉被。”
林阿姒唇角的弧度僵了片刻,许久她微微转身,若有所思地看向思过堂的方向。小罗纹不解,“阿姒姑娘,怎么了?”
“没什么。”
林阿姒眸光之中闪过些许晦暗,笑意浅淡,“今日先逛到这里吧,我想起我还有些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小罗纹啊了一声,刚想挽留,林阿姒便一个人径自朝着山门方向走去了。站在原地纳闷了好一会儿,小罗纹才往思过堂去了。与此同时,思过堂内。纪徽音见到了纪荣儿,见她倒比先前精神些,不免轻轻挑眉。“我以为妹妹在这儿过得清苦,所以专门给妹妹带了你最喜欢的芙蓉酥。”
纪荣儿一身素服,倒比平日看着更加清丽可人,她周身的气质仿佛也沉敛许多,望向纪徽音的时候眸色淡淡,没有多余的情绪。闻言,纪荣儿看了眼被放在桌上的食盒,良久收回目光,起身抓起矮几旁的紫檀珠串,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大姐姐今日来,就是专门来给我送芙蓉酥的?”
纪荣儿面无表情,手上拨着珠子的速度越发快了。纪徽音微微一笑,“自然不是。我是来告诉你,林启出事了。”
啪的一声,纪荣儿手上捻佛珠的动作顿了,直勾勾望向纪徽音。纪徽音莞尔,“妹妹瞧着,像是不高兴?林启出了事,之后无论如何,纪怀恩和纪琮都不能将你嫁给林启了——哦,我差点忘了,林启之所以出事,跟纪琮还拖不了干系呢。纪琮能不能全须全尾的从府衙出来,还得两说。”
纪荣儿眸光晦暗不明,声音沙哑了几分,“是你做的?”
她问的直截了当,纪徽音答得干脆利落。“自然不是。”
纪徽音挑眉,“若是我做的,当初就不必大费周章将你送到这里来了。”
纪荣儿明白过来,心里迟迟地攀升起几分说不出的快意。从来都是她的祖父兄弟脏污陷害别人,连自家人都不放过,何时见过他们栽这么大一个坑?实在是痛快。窥见纪荣儿眸底深处的爽快,纪徽音唇角微勾。“看来,妹妹也是高兴的,那说明我这个信儿送的值了。”
“有什么要我做的,可以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