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用安王吓唬我!”
林启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安王如今可是亲厚的很呢!难不成你说什么,他会不听从?”
纪徽音轻笑,“林公子这话真是折煞我了。安王殿下可是皇亲,我又算个什么东西?”
林启虽然还有疑虑,但也不得不认可纪徽音所说。萧无妄此人一向眼高于顶,就算对纪徽音颇有几分优待,那也不可能事事都听她的……林启思及此,心思便又活泛起来。如今安王下落不明,他又何必畏手畏脚?看到林启阴毒的眼神,还有望向她时眸底的欲念,纪徽音只觉得恶心无比。她面上不显山露水,只淡淡道:“林公子如今在扬州城孑然一身,想来处处都有不便。我也是考虑到这一层,才留公子在府上小住,待我母亲病好了,再行处置您和我那族妹之事。”
“林公子若觉得在府上住着会不舒心,不如我为公子安排别的住处?”
闻言,林启神色稍变。当然萧无妄着人将他强制送回上京之时,他身边那些奴仆大多都塞上船,如今应当还在回去的路上。不然侯府的人见他没回去,早就派人来寻他了。他眼下的确是孤身一人,若纪徽音这娘们真发了疯……林启移开眸光,轻咳一声,半晌又想起什么,不满地开口道:“我倒是忘了问你!昨夜你走后,为何要将纪荣儿塞上我的床榻?”
纪徽音故作惊讶,“此事我倒还想问公子你呢,林公子怎么反倒问起我来?难道不是你二人自己躺到一处的吗?”
林启惊疑不定地看着纪徽音,一时间倒有些拿不准了。“真不是你?”
林启狐疑道。纪徽音挑眉,“我为何要这样做?若公子真的纳了我那族妹,岂非抬高了她的身份,给她机会来敲打我?”
林启越发疑惑。不是纪徽音,那还会是谁?纪徽音不动声色地看着林启,半晌后微微勾唇道:“此事已经发生,公子就不要纠结了。左右要不要纪荣儿做您的人,都是林公子自己做主。您只需耐心等候,等纪荣儿的处置有了结果,我便将贩盐之人的消息奉上,如何?”
林启这才满意几分,他直勾勾望着纪徽音,哼笑道:“纪徽音,从前是我小看了你,如今看来,你也算是有几分聪明。不过,你若敢蒙骗我,不光你,整个纪家就都别想好过!”
纪徽音莞尔,“那是自然,公子放心。”
说完,林启起身准备离开,口吻倨傲地道:“既如此,我就不在纪府上住了!速速为我安排下榻之地,知道了吗?”
纪徽音唤来一个管事,让其带着林启去城中的馆驿,好生伺候。看着林启离开的背影,纪徽音眸中划过讥笑。她要是能让林启完好无瑕地走出扬州城,她上辈子的那些苦痛,岂非白受?纪徽音轻轻挑眉,叫上小罗纹回了一趟朝明堂。天色渐暗,纪徽音来到卧房,叫小罗纹点上蜡烛。她坐到妆台前,从妆奁最底下找出了一个红木小盒。打开,只见里面搁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香料,那味道香气馥郁。小罗纹在旁边掌灯,闻到这味道后神色微变,“小姐,这,这不是先前翠云用来害夫人的陀罗曼吗?”
纪徽音微微一笑。当日翠云被抓到后,她将这些香料都搜罗了起来,没想到倒真的派上用场了。纪徽音将那香料放回盒子里,眸光幽幽地看向小罗纹,“你哥哥这会儿在何处?”
小罗纹正要说话时,里屋外传来一声响动。纪徽音眸色微凛,沉声道:“谁?”
不一会儿,一道瘦弱的身影小心翼翼地从珠帘后走了出来。纪徽音见了人,神色微怔。是琉璃。见纪徽音看着自己,琉璃有些紧张,连忙福身行礼。“小姐万安。奴婢,奴婢听说小姐回来,想要来给小姐请安……”很快,如意匆匆过来了,看到琉璃跑到这儿来,立时呵斥起来。“里屋是你随便能进的地方吗?没头没脑冲撞了小姐,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如意说着,连忙又给纪徽音请罪,“小姐莫恼,这丫头才来没几日,规矩还没学全,我这就带她下去。”
纪徽音叫住她,道:“无碍。琉璃如今,是三等丫鬟?”
朝明堂里,一等大丫鬟唯有如意和小罗纹,二等丫鬟有三个,原本都是沐风居出来的;不过纪徽音往日里只颇为倚重小罗纹,是而如意便在朝明堂中照看其他的小丫鬟们。如意颔首答道:“是,她如今就是做些洒扫缝补的活,近日您不在,夫人便叫我带着她多学些规矩,以后好补二等丫鬟的空缺。”
纪徽音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叫琉璃上前来。才几日,琉璃似乎就张开了些,白净的脸蛋没那么蜡黄了,清丽姿色也初初显露,垂着眸子时那眼睫轻颤,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纪徽音想起上辈子烟视媚行,媚骨横生的杨姨娘,无论如何都无法将眼前的琉璃再次跟那人联系起来。可她们又生着如此相像的一张脸……这辈子,琉璃是否还会去到林启身边呢?想到这个问题,纪徽音脑海中便有了个想法。若是将琉璃送去林启身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纪徽音自己便又蓦地打断了。她这是推人入火坑。就算要给林启身边安插人,也不是非要找琉璃。但……想起翠云母女俩死时的惨状,还有琉璃给她娘亲姐姐守灵时的背影,纪徽音又有些迟疑。虽说琉璃表了忠心,但她还是难以完全相信。万一将来琉璃将她亲人的死怪到自己头上,又会做出什么事呢?纪徽音长久的沉默让琉璃越发不安,如意和小罗纹也是屏气凝神,猜不透纪徽音在想什么。不知过了多久,纪徽音轻声道:“你来给我请安,可见是个懂事的,好好跟着你如意姐姐,学好了规矩,将来才能成事——如意,带她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