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式·曜日”一剑,只有一剑。此剑环绕陈海迅疾转动,引导汪洋剑气抟扶摇直上云天。刹那间,天清云破,煌煌剑气如烈阳高悬,光耀万丈。横跨天际的冰道逐寸消融。那怪物目眦欲裂,浑身鳞片高高竖起。陈海一剑挥出,空中那煌煌剑气如陨石般飞降,恰似从空中拉下一轮大日。万千根冰刺高高窜起与陈海打出的剑气悍然相撞。剑气凝而不散,冰刺却节节崩碎。一股寒气铺泄开来,顷刻间,方圆百里全被冰层覆盖,沦为冰川世界。那怪物缓慢睁开了心脏上的那第三只眼。时间陷入停滞。“破!”
一声号令,剑气消饵无形。这,便是言命。那怪物仰起头,鳞片大片大片掉落,露出鳞片下血管高凸的皮肤。它毕竟不是血统纯正的真龙,将言命使到言出法随的程度产生的反噬也是极大。鳞片掉的再多它也不在意,迈出一步,倏忽出现在陈海面前。陈海没法动弹,这种感觉就似灵魂离体一般。他现在正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几乎要被这种感觉逼疯了。那个怪物凝视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掐住他的脖子。陈海心急火燎。哪怕能动一动手指头也行啊!他暗恼的想。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有几根手指贴着他的掌心徐徐滑动。他下意识低下头,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动了。然而这份惊喜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惊吓所替代。陈海竟真看到自己掌心下伸出一只手,五指交叉,下面那只手迅速翻转。紧接着,陈海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幻薄透。他赶忙转身望去。还有一个“他”留在原地。那个“他”缓缓抬起头,脚下涌出如墨般沉黑的雾气。待到雾气散去,一个龙角峥嵘、浑身披覆黑鳞的怪物出现在他眼前。接下来便是怪物与怪物的对峙。黑鳞怪物轻描淡写的拿开了白鳞怪物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白鳞怪物一脸恐惧的望着他。它是想过反抗的,从它背后时有时无的冰刺就能看得出来。只可惜,它跟那个黑鳞怪物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上。那头黑鳞怪物一口咬在了它的颈动脉,金黄色的血沿着它嘴角流下来,那个黑鳞怪物闭上眼,死死按着它的后脑勺,大口吞咽龙血。那头白鳞怪物两眼上翻,浑身抽搐,鳞片如雪花般纷纷掉落。这时陈海才发现那头白鳞怪物狰狞的外表下隐藏的竟是一具年轻的女人的酮体。而且这个女人他还认识。陈海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就在这时,那头黑鳞怪物睁开黄金瞳,搂着那个女人朝他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陈海愕然瞪大双眼。它是有神智的!它竟然是有神智的!无边恐怖从天而降,陈海良久无言。等他缓过神来,那头黑鳞怪物已经消失了。他虚幻薄透的身体逐渐变为实体,消失已久的《九龙图》重新回到他的背上。刚才是什么情况?他满脸困惑,不觉陷入沉思。过了很久,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拉回他的思绪。他下意识循声望去。一具素白的酮体在冰层上打滚,白绫疼得浑身瀑汗,身子时而抻直时而疼得蜷缩成一团。她开裂的胸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剩下的大片白鳞也在迅速脱落。除了那些高高凸起紫黑色的血管,这个女人看上去已经跟常人无异。白绫大口喘着粗气,呈大字形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不着片缕。她太累了,以至于她都懒得找件衣服遮羞。“你也觉得我是个怪物?”
陈海想了想,自嘲的笑了笑。“你是怪物,我也是怪物。怪物就该跟怪物在一起互相嘲笑,互相不对付。”
陈海看了她一眼,脱下外套扔到她身上。白绫伸出手摆弄了一下那件外套,遮住隐私部位就不管了。“你老婆不是我杀的。”
“我知道。”
陈海闷声说道。“嗯?”
白绫朝他投去一个困惑的眼神。陈海解释道:“当时我刚杀死一个超级士兵,眼前突然浮现出我老婆遇袭的画面。攻击我老婆的是鹰国制造出来的超级士兵,我看得很清楚,那个超级士兵蹲在车顶上……”说到这儿,陈海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看向白绫,慢慢皱起眉头。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发生过不止一次了。第一次,他看到更多的是俯瞰画面。至于第二次,很快他便看到那个超级士兵被一根冰刺贯穿胸口。综上所述,陈海有理由怀疑那些画面是他通过白绫的视角所看到的。“你也在走那条化龙古道?”
在得出最终结论之前,这个问题他必须要先确认一下。白绫回答的很干脆:“是啊,三百多年来,白家历代御龙氏传人只有我的血统最接近真龙。”
这样一切就都说通了。他记得四师傅说过,龙类与龙类之间哪怕相隔万里也会相互模糊产生感应。当时自己应该是感应到白绫正在靠近,所以才会看到她的视角。这个能力是最近才出现的。大概是因为他在化龙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这些能力才体现出现。有了这个能力,下次再遭遇龙类他就不至于像这次一样两眼一抹黑了。“你有什么发现?”
白绫好奇地问。底牌只有攥在手里才有价值,打出去就没有威慑力了。因此,陈海随口敷衍道:“我发现咱俩这辈子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怎么说?”
白绫眨巴眨巴眼。“因为咱俩都是龙类,打红了眼不是你想吃了我,就是我想吃了你。你说,这样的日子过起来还有什么意思?”
陈海扛起冻住王澜溪的冰块,拖不得了,再这样拖下去不知王澜溪体内还会产生什么异变。他走得挺急的。目送陈海远去,白绫心里莫名空落落的。算了,有缘无分,何必强求?她释然一笑,披着外套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屐响。白绫一脸惊疑,忙转身望去。月明星高,绯袍木屐,一东瀛女子腰垮武士刀款款而来,走到近处,她施施然垂手行了一礼。只听她道:“妾身中纪芽衣子,特来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