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宛彤瞥了自己叔叔一眼,继续说:“我对经商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当初为了哄我爸开心,也不会选择学这么个无聊的专业。现在他走了,咱俩都不必再被人管着,为什么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呢?”
“小双,你不会是怀疑是我吧?”
顾正华眉间的川字更深了几分,“说实话,年轻的时候,我是有些不服气。但这些年过去了,我是打心眼你佩服你爸。如果换成我,顾家的生意不会做得这么大。”
“你想想,要不是我坚持报警,你爸早就按病死下葬了,哪里还会有警察来调查他真正的死因?再者说,我有集团的股份,就算是什么都不干,也够吃几辈子的,有必要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吗?”
“我又没说是二叔干的,你急什么呀?”
顾宛彤靠到沙发背上,“死都死了,抓到凶手又能怎样?反正人也活不过来了。”
“小双,你这种想法太消极了。”
顾正华劝道,“人是活不过来,但也不能冤死,对不对?否则你爸怎么能闭上眼啊。”
顾宛彤对此不置可否,她站起身:“我累了。”
“赶紧休息去吧,饭好了我让人去叫你。”
看着侄女离去的背影,顾正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 自从气象台发布了暴雪预警,市政部门就启动了一级响应,专门成立了除雪指挥部,先后出动三万余人以及各种除雪设备,有力地保障了全市除雪工作的顺利进行。 经过连夜奋战,主要街路的积雪被清理干净,城市交通于凌晨就基本恢复正常。 叶展舟关掉本地新闻网页,把手机放到文件夹上。 他的办公桌现在基本上已经被各种材料占满了,连水杯都已经放到了窗台上。 江渔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刚煮好的馄饨,赶紧趁热吃。”
她看了一圈,实在没地方搁,只好又拎着保温袋出去了:“出来吃!”
叶展舟倒也听话,把衬衫袖子往上卷了卷,跟着到了她的办公桌边:“哟!这么多!”
保温袋里足足五个保鲜盒,三个装着馄饨,另外两个分别是糖饼和小菜。 “总不能你自己一个人吃吧?”
昨晚丁宣和赵雷也没走,天快亮时趴在办公桌上打盹。 这会儿赵雷已经醒了,正眼巴巴瞧着江渔往外拿保鲜盒。听她如此说,立即呲出一口小白牙,怼了怼丁宣,叫他起来。 后者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就吸了吸鼻子:“这么香呢?”
叶展舟边吃边得意道:“鲜虾馅的馄饨,再不起来没有了啊!”
“小江妹妹,你也太贤惠了!”
热腾腾的馄饨已经送到面前,丁宣立即来了精神。 赵雷纠正道:“什么妹妹,是嫂子!”
“对对对,嫂子真贤惠,是吧,叶哥?”
丁宣冲两人挤眼睛。 “再胡说不给你们吃了!”
江渔羞得满脸通红。 叶展舟赶紧拦着:“你把我桌上的文件分下类。”
有工作要做,江渔没再跟那两货计较,气鼓鼓地走了。 叶展舟朝二人竖了竖大拇指,低声道:“下次有好吃的,还分给你们。”
江渔无视他们的嘻闹声,开始认真地整理分类。 根据叶展舟的要求,各种资料被汇总上来,经过他一夜的分析梳理,案情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 负责监控的人早已经派出去,现在只等着嫌疑人自己浮出水面。 上午,林硕再次被从羁押室带到了审讯室。 这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完全没有了前几天的意气风发,身上的西装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脸色黯淡,下巴冒出了胡渣,两只眼睛下面一团青黑。 叶展舟抱臂于胸,唇角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林硕,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林硕不明所以,嘴唇抖了几下,才说:“好的吧。”
“经核实,你的确接到过两个境外电话,是网络虚拟号码,无法与对方核实通话内容。银行志账信息也得到了确认,是境外汇款。”
叶展舟说道。 “这些本来就是事实。”
林硕并没有对此感到惊喜,“那坏的呢?”
叶展舟没有说话,江渔从文件夹里抽了几页纸出来:“经核实,新年聚餐后,你的确跟同事去了酒吧,也的确认识了一个叫婷婷的女孩儿,并跟她聊了一会儿。婷婷不但没有跟你互留联系方式,甚至也没去你家,而是跟乐队的贝司到附近的宾馆开了房。酒吧、宾馆监控都可以证明。”
她稍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但我们依然在你家提取到了一个女人的指纹以及分泌物,指纹已经得到确认……” 她的话还没说完,林硕的脸色就变了:“那晚我喝多了,记错人也正常。我是个未婚男人,带个女人回家不犯法吧?”
“那得分带谁。”
江渔把纸拍在审讯台上,“林硕,你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毁灭证据,还得再多一条包庇罪。”
“男未婚,女未嫁,我们谈恋爱不行吗?怎么就成了包庇罪了?”
林硕恼怒地吼道。 “怎么又变成谈恋爱了?你觉得顾宛彤会承认你们是恋爱关系吗?”
江渔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而且,新年聚餐的时候,她人还在平城呢,这你怎么解释?”
“因为她现在还不想公开,所以我才会那么说。”
林硕的话漏洞百出,却还在坚持狡辩。 江渔点了点头:“就算人你们在谈恋爱,那你说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凭什么告诉你?”
林硕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她。 “他不说没关系,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
叶展舟起身踱到林硕面前,“在进入顾氏之前,你们俩根本就不认识。入职后,你连见到顾大小姐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一直在平城。直到顾正青突然猝死,她接到消息才回了明阳。你们俩第一次见面是在为顾正青做尸检那天,地点是市殡仪馆。我说的没错吧?”
“时间没错,地点不对。那天是我去靖和园接的她,然后送她去的殡仪馆。”
林硕说道。 “好叭。”
叶展舟点头,“一个死者家属,一个临时司机,在去殡仪馆的路上一见钟情,你们还真是够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