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让到沙发坐下,孙光海叫前台小妹把茶送上来,说道:“叶哥,你们先谈,我再洗点儿水果。”
“不用了,你忙你的。”
叶展舟摆手赶人。 “那行,有事儿叫我哈。”
孙光海陪着笑脸,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自家老板的这种态度让周述不明就里,他推了推眼镜:“二位是?”
“市局刑侦支队的。”
叶展舟这才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啊?”
周述并没有接过去看,他不自觉地往后靠了一下,“那……那个,我没干啥坏事儿呀!”
叶展舟把证件揣回口袋:“你别紧张,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金煜阳。”
周述的嘴唇抖了抖:“他……他怎么了?”
“你跟他是老乡,还是同学?”
叶展舟问。 “对,”周述点了点头,连忙澄清,“但我们最近没怎么联系,我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想问问你以前的事儿。”
“您说。”
“金煜阳大二跟学校申请了走读,你去过他家吗?”
“我……” 见周述迟疑,叶展舟说:“这关系到我们现在正在办的案子,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抿了抿嘴唇,周述再次点头:“我就去过一次,在北关春和路那边的一个小区。”
这句话让江渔心中一凛,付景龙家就住在北关春和路。那里距离明阳理工大学老校区距离不近,看来应该不是巧合。 正想着,就听叶展舟问:“他跟谁住在一起?”
周述突然抬起眼,又连忙垂下:“一个男的,已经工作了,说是搞建筑的,听煜阳说叫龙哥。”
江渔简直兴奋不已,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是这个人吗?”
周述连连摇头:“我没见过,只是听煜阳说的。”
“你不是去过他家么?就算没见到本人,屋里总该有个照片吧?”
江渔追问。 “那次是煜阳生病请了几天假,有个申请表需要本人签字,系里着急要,我就跑了一趟。没进屋,在门口让他签完字就拿回学校了。”
周述似乎怕她不住,紧接着强调,“真的,我就只在门厅里待了一会儿。”
“金煜阳跟这个龙哥是什么关系?”
叶展舟问。 周述咬着下唇不作声。 “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叶展舟笑了笑,“其实你不说我们也都知道,只不过是想进一步证实而已,这并不算是出卖朋友。相反,如果你有所隐瞒,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就不用我说了吧?”
周述猛然抬头:“我没想隐瞒,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是刚出校门不久的年轻人,又比较老实,几句话就被吓到了。 “那就从头说,慢慢说。来,先喝点儿水。”
叶展舟把他面前的茶杯往前推了推。 周述拿起杯猛灌了一口,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他跟别人……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叶展舟问。 “煜阳跟谁都不太亲近,因为我们是老乡,才有些来往。但实际上,也没熟到无话不谈的程度。尤其是他后来不在学校住,我们也就是有课的时候偶尔一起去食堂。”
想了一会儿,周述说,“煜阳长得不错,也有女生对他表示过好感,可他都躲得远远的。”
“我在这方面反应比较迟钝,没多想,就以为他没遇着中意的。可我听别人说……他不喜欢女生。”
周述借着喝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才又继续说:“后来我也发现,他可能……可能真的有……男朋友。”
叶展舟问道:“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个龙哥?”
“应该是吧。”
“金煜阳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这种事怎么好直说呢。”
周述垂着头,“但偶尔提到龙哥,感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跟他说别人的时候不太一样。”
“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听叶展舟这么问,周述又是一惊:“这你都知道啊!?”
见对面的男人耸了耸肩,他说道:“大三下半学期,五六月份的时候,煜阳又请了几天病假,说是摔了一跤受了伤。我想去看他,他不让,说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我也不是太想去他家,这事儿就拉倒了。”
“差不多一个星期吧,他回学校上课了。我看到他嘴角的裂口还没完全好,有一块黄,就是淤青退了之后那种。问他怎么搞的,他坚持说是摔着了。那段时间他明显挺丧的,总走神。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他说没事儿,就是正在找房子搬家。”
“我本来是想问的,可又问不出口。就说外面租房子挺贵的,要不然还是回学校住得了。他说在外面习惯了,另外大四也要出去实习,住宿舍不方便。”
江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三人的杯子蓄上水:“你觉得金煜阳的伤不象是摔的?”
“不象。”
周述道了声谢,又接着说,“就算是摔倒嗑到嘴,也不至于把嘴角嗑裂呀。我看他那个象是撕裂的口子。”
从付景龙的死亡现场可以判定,他有被虐倾向。做为他曾经的伴侣,金煜阳大概率也有这方面的喜好。所以,他的伤很不可能不是摔的,而是自己造成的。因为原因说不出口,所以才以摔了一跤为借口向学校请了病假。 周述是个腼腆的男生,当着江渔的面说这些事情,让他觉得很不自在。后来见对面的女生一脸坦然,他也就逐渐放开了。 “我想他可能是被那个龙哥弄伤,两人掰了,所以才搬出去。反正打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听他再提过龙哥。直到吃散伙饭那天,快结束的时候,煜阳接电话,我听他叫了声龙哥。谁知道是不是两人又和好了。毕业之后,大家都挺忙的,也没空见面,他最近是什么情况,我真的不清楚。”
“不过,煜阳就是性格内向点,不太爱说话。但人不坏,不可能干出什么犯法的事情来。就算他……跟别人不太一样,那也是他的自由吧?哪怕对方有家庭,也不至于触犯法律,顶多也就是受到道理的谴责呗。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说完,周述似乎意识到不妥,又补充:“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煜阳别平白无故被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