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记错?”
江渔不可置信。 好几年前的事儿,又只看过一遍,会记得这么清楚? “如果说记得每一个字是不可能,但重要的信息不可能忘,许宏富的口供里根本就没提到过老鬼这个人。”
叶展舟晃了晃手里的两页纸,“这个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三号,我是四号值班才去取的。”
江渔答道。 “如果不是今天这封,我又一再追问,你是不是压根没打算告诉我?”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麻烦。相反……我倒是很希望你能多来麻烦麻烦我。”
叶展舟的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神情却十分认真。 他的眉骨略高,眼窝显得尤其深,江渔觉得自己又沉溺在他深邃的目光中,赶紧垂下了眸。 “毕竟是我的私事,我不想……” 叶展舟微向前倾身,与坐在旁边单人沙发上的小丫头拉近距离:“江渔,不管是什么事,不要自己扛。你不告诉我,反而会让我担心。知道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渔没再反驳,乖乖点头应下。 骨节分明的手点了点茶几上的文件封:“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江渔略一思考,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不太明白发件人的用意。但今天听你说,这些卷宗里并没有。我觉得这个人有可能是想帮我翻案。”
“那你想不想呢?”
一句话倒是给江渔问住了。 当然想,而且这个念头已经存在很久了。 如果就这么说出来,会不会让叶展舟觉得自己进市局刑侦支队的目的不纯?因此对她有看法,甚至是讨厌她? 尽管有这样的担心,江渔还是坦诚地承认了。 想像中的斥责、埋怨统统没有出现,叶展舟脸色如常地说:“如果是这样,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江渔倒是有些搞不明白了:“什……么准备?”
叶展舟说道:“这个案子从表面看,就是一起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而且凶手早已伏法。想要翻案,其难度可想而知。极大的可能,会以失败告终。那么,你还要去做吗?”
“要。”
江渔十分坚定地说,“如果不去尝试,那结果肯定是零。试过了,就算没成功,至少也不会遗憾。”
“好,那咱们就试一试。”
叶展舟侧目看着她,“咱们得说好,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没有把握的前提下,不能轻举妄动。还有,你得听我的。”
他说的不是“你”,而是“咱们”。 这让江渔心中升起了一股暖流,她忙不迭地点头:“行,都听你的。”
对于她的回答,叶展舟很满意:“之前有没有人知道你想查这个案子?”
“除了沐枫,我跟谁都没提过。”
江渔话落,马上又说,“不可能是他寄的。一来,他没有搞到这些东西的渠道。二来,如果他手里有,早就拿给我了。他也不可能跟别人说,沐枫的人品我还是了解的。”
叶展舟感觉自己心里发堵的毛病又要犯了。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他转换了话题:“那就从查发件人入手。”
江渔摊了下手:“快递是从城南一个快递站点直接发出去的,我五号就去过那个站点,什么都没问出来。”
她去,当然什么都问不出来。 就算是以警察的身份,她也得能拿得出警察证不是? 叶展舟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拿着两个文件封起身:“你甭管了,这个我先拿走,回头有消息再告诉你。”
他没有回家,而是开车回了局里。 今晚李季值班,看到去而复返的人,说道:“叶副队,叶哥,咱能别跟催命似的,成不?”
戒指才送来两个多小时,不可能这么快出结果。 “不是那事儿。”
叶展舟朝他摆了摆手,“把指纹刷借我用用。”
“你要干嘛?”
李季疑惑地问。 “指纹刷还能干嘛用?”
毕竟是求人,叶展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借我使一下,一会儿就还你。”
“把东西拿过来,我抽个空就给你弄了,何必自己那么麻烦。”
“不用,你忙你的,我就随便玩玩。”
李季知道他这是不想让人知道太多,也没再问。拿了一个长方形灰色盒子给他:“喏,记得还我。”
“放心,还能匿你东西咋地。”
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隔间里,叶展舟开始忙活起来。 得到的结果是,三页打印纸上,除了他和江渔,都还有另一个人的清晰指纹,但报告单跟另外两页纸上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对此叶展舟早有心理准备,他只不过是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 以对方的行事方式,这些指纹肯定不会是他留下的。 重新再看上面的内容,叶展舟陷入了沉思。 当年他一直关注着这起案子,看到媒体的报道之后,也曾怀疑过。 奈何那时的身份不允许他过度关注。 后来回到明阳,进了市局刑侦支队,这才让他有机会看到了卷宗。 可以说,这个案子表面上看无懈可击,正因如此,才显得过于刻意。 如果这里真的另有隐情,其后的凶险就是不可想像的。 这一点江渔未必想得到,他却清楚得很。 所以,更不能让她只身犯险。 …… 第二天上午,技术科和法医都给出了结论,确定林家乐捡到的戒指就是死者生前戴在右手食指上的那枚。 戒指是白金素圈,没有多余的花纹,只在内侧刻有一个LOGO,与之对应的一边是个大写的Q。 “这是什么意思?名字的缩写吗?”
丁宣隔着证物袋把戒指举到眼前。 “不管是什么,你去商场找这个牌子的专柜问问。”
叶展舟正在看一份案卷,摆手打发人去干活儿。 老杨把各分局未破的凶杀案都查了一遍,其中一个被挑了出来。 叶展舟看的正是这个发生在一个月前的案子。 案发地点在兴谷区分局辖区内的御山花园,死者是个二十七岁,名叫金博丽的女人,她被打扫楼道的保洁发现死在自家的客厅里,死因为钝器击打侧脑至颅骨损伤。 女性,死在家里,颅骨损伤,这些与现在手头的案子完全不一样。但尸体当时的形态,却与北锦国际大厦里的男尸有着惊人的相似。 也正是因为这点,细心的老杨才将这个案子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