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僵缓解还需要时间，今晚肯定是做不了尸检。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尸体运回局里安置好。 法医走了，刑警们留下来继续忙碌。 现场没有发现衣物和任何可以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他们只能扩大搜索范围，在整个大厦里寻找可疑物品和痕迹。 楼里光线昏暗，天一擦黑更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临时照明设备不足以支撑到搜索完整座大厦，而且也没有这个必要。叶展舟让大家收队，明天再继续。 市局刑侦支队一队的全体人员在北锦国际大厦附近度过了十一黄金周的最后一天。 八号上午，小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不仅是一队的人，还有法医沈珮琪和技术科的李季。 李昊天准备好投影设备后，李季率先把一张图片投在了幕布上：“这是尸体当时呈现的状态，大家注意这里。”
一个小红点在尸体附近的地面上滑动了一圈。 “这里和这里都铺过东西，我们在地面上提取到了细小碎末，经检验含有聚丙烯成份。所以……这里铺过塑料布。因为水泥地面并不光滑，所以留下了残留物。”
“再看这儿。”
他圈出了几个斑点状的东西，“这是低温蜡，不仅是表面，里面也附着了灰尘，是冷却过程中形成的。”
“现场除了死者的指纹，并没有提取到其他人的。”
“下面我再说说足迹。”
幕布上切换出两组鞋印，“现场排查出两组可疑足迹，都是四十二码。其中一组是椰子鞋，但经过对比，是山寨货，并非正品。另一组是双爱步休闲皮鞋，今年的新款，售价两千左右。离开现场的足迹没有椰子鞋，只有皮鞋。”
“根据足迹判断，这两个人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七七之间，体重七十二到七十五公斤。另一个身高一米八到一米八二，体重七十八公斤左右。我问过沈主任，后面这个符合死者的身高体重。”
“皮鞋进入现场和离开现场有一定的区别，经对比测算后可以得到一个结论：穿椰子鞋的人是穿着皮鞋离开的。”
李季用询问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不知道我是不是表述清楚了？”
丁宣笑了笑：“你不就是想说，凶手是穿着椰子鞋到的现场，杀了人离开的时候换上了死者的皮鞋么？”
“对，就是这个意思。”
李季点头，“每个人的足迹都有自己的特点，就算是穿同一双鞋，也会有所区别。皮鞋进入现场时步幅较大，离开时要小一些，而且足弓部分要比进来时清晰。”
“扁平足？”
叶展舟问。 “对，就是扁平足。”
李季把幻灯片关掉，取下了U盘，“目前掌握的情况就这些。回头吴老师会去现场一趟，如果再有其他发现，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电脑上换了一个U盘，沈珮琪将尸检报告投在了幕布上。 “死者年龄在二十八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六公斤。死亡时间为五号夜里十一点到六号凌晨一点之间，死者身上的鞭痕是PVC材质的鞭子造成的，这种鞭子不会将人打得皮开肉绽，但力量足够的情况下就会留下痕迹。死者身上的痕迹深浅不一，深的大多是死后造成的。”
他说到这里，下面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有人嘀咕：“这得多大的仇，死了还要鞭尸。”
沈珮琪并没有阻止下面的议论，而是切换了一张照片：“下面我来说说死因。”
幕布上出现一张死者的大头照。 这突然的变化对视觉的冲击力太大，导致又是一阵抽气声。 “颜面青紫，面部肿大，皮肤及眼结膜出现多处血点。经尸检，颅脑内有淤血，甲状软骨、环状软骨有骨折现象。死因很明确——勒死。”
照片切换成了死者脖子的特写。 “勒沟处提取到的纤维经检验为锦纶和聚氨酯，也就是我们平时常说的尼龙和PU。根据提取物的位置来判断，勒死死者的是一条内附尼龙的PU带，宽度大概是两厘米。”
“可以参考这个样式。”
又一张图片出现在幕布上，是一条颈圈。外面是黑色皮质，里面附了一层桔红色绒布。接头处是个皮带扣，可以调节大小。 “死者肠道内除了甘油类物质并没有别的，身上虽然被清理过，但还是检出了蜡油。我想不用我多解释，你们也该知道他死前在做什么。不过，这个过程并没有完成。”
荆红问：“有可能是误杀吗？”
“我觉得不是。”
沈珮琪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案，“这种颈圈收得再紧也只会产生窒息感，我刚才说过，死者甲状软骨和环状软骨都有骨折现象。另外，死者后颈的勒沟有多重交叠，这只有一个可能——凶手在死者背后用手拉住颈圈将其绞紧。”
“凶手有遗留下痕迹吗？”
叶展舟问道。 既然两人有过亲密接触，难免会在死者身上留下些什么。 “我说过了，死者身上被清理过。不过，我让小谷继续检查呢，有结果再告诉你。”
叶展舟抬了抬手，示意可以继续了。 沈珮琪双手撑在会议桌上，说道：“死者腹部右下方有一条三厘米的陈旧性疤痕，是阑尾切除手术留下的。他有胃溃疡，比较严重，饮食不规律的可能性很大。死者有佩戴戒指的习惯，右手食指有一圈印迹。”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老杨对这种事情不甚了解，提出了疑问。 李昊天朝他晃了晃手指：“右手食指代表单身。”
“对，一般的说法是这样的。”
沈珮琪点头，“但是我们并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这枚戒指，不知道是他自己摘掉的，还是被凶手带走了。还有一点，死者右手掌根接近手腕的部位有茧子，是经常使用电脑鼠标形成的。”
“IT男？”
赵雷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放假这几天连着打游戏，不知道自己这里会不会也生出茧子。 “这个涉及的领域就多了。”
沈珮琪摊了摊手，“程序员、网管、甚至是设计师都有可能。”
他关掉了电脑中的文件，表示自己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最近这是怎么了，无头案一个接着一个。”
向光明感叹道，“是不是得先发寻尸启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