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展舟在灶台下面反复敲打,江渔凑过去问:“叶副队,现在怎么办呀?要不要把这儿砸开?”
“砸开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再砌上呗。”
叶展舟站起身来:“说拆就拆,说砌就砌?”
“小范围的,就凿个洞看看。”
江渔用手比划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形,“我刚才看见门口柜子里面有把锤子。”
“要凿也不能现在呀,这是水泥的,搞出动静,怎么跟邻居解释?”
“那咱们明天再来?”
叶展舟被她气乐了:“对凿墙这么有兴趣,你怎么不去拆迁队?”
荆红出面解围:“你就别逗她了,到底怎么办呀?”
“回家睡觉。”
叶展舟轻飘飘地说道。 “啊?就这么走了?”
江渔很不甘心。 这大半夜的进来,也是冒了风险的好不好?说走就走,那不是白费劲了么? “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过夜吧。”
叶展舟边说,边里外检查,把动过的地方恢复成原样。 领导都发话了,行动也就只能到此为止。 江渔的本意还要搭荆红的车,叶展舟却以不顺路为由把她给带走了。 走了两个街口,终于看到叶展舟的黑色越野车。 一上车江渔立马闭上眼睛假寐,谁知叶展舟并不想放过她,就听他咔嗒一声落了锁:“你以为装睡就没事儿了?今天不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就别想下车!”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江渔索性睁开眼睛:“叶副队,我知道这么做不对,但这案子过去二十多年,查起来多难呀,我和红姐就是想找找线索,早点儿破案。”
叶展舟眉头一挑:“想破案没问题,能不能动点儿脑子?”
“你不是也来了嘛……”江渔小声嘀咕。 叶展舟的眼睛眯了眯:“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没有,我……” “这件事儿一旦捅出去,荆红顶多是个口头警告。你呢?卷铺盖走人,知道吗?”
江渔咬着嘴唇没说话,她还真没想过这事儿会有什么后果。 看到小丫头委委屈屈的样子,叶展舟不禁心软,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江渔,违规的事儿我也干过。但不能头脑一热什么都不顾,得考虑好,后果是不是自己能够承担得了的。为了一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线索,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你觉得值吗?”
江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叶副队,我错了。别赶我走,行吗?”
叶展舟无奈地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想借这个机会教训一下小丫头,可最终却是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开得象要起飞一样,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警大。 江渔道声谢下车,刚关上车门,车窗降了下来,就听叶展舟说:“明天八点半过来接你。”
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儿,车子已经调头冲了出去。 …… 第二天早上,江渔照例买好了早餐在停车场等着。 八点二十九分,黑色越野车开了过来。 叶展舟极其自然地接过早餐,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消灭掉。然后,开车就走。 江渔几次想要开口,又怕这位大爷余怒未消而作罢。 直到车子停在了益心养护中心的大门外,江渔才试探着问:“叶副队,咱们这是要去看金照守吗?”
“现在才问,也不怕把你拉山里卖了。”
叶展舟没好气地说。 江渔立即满脸堆笑:“价定高点儿哈,我帮您老人家数钱。”
“哪那么多废话!”
叶展舟绷着脸下车,在关上车门的一瞬间,终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这丫头,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前些天刚来过,门卫对他们还有印象,没再看证件,直接放行。 聂副院长听叶展舟说还要见金照守,立即面露难色。 “上次你们走后,他的情绪很不好,劝了很长时间才肯吃饭。如果不是必要的话,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聂副院长,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们也不想来。”
叶展舟解释道,“不瞒您说,我们手头有个案子,必须要向他取证。”
“是他女儿的事儿吧?”
聂副院长问。 见叶展舟点头,她说:“那天我也听了个大概,既然都多年没音讯了,找回来的希望也不大。何况……看金照守的态度,似乎也不想找。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有些事情不方便跟您透露太多。”
叶展舟说道,“我只能告诉您,事关人命,我们不能不管。”
惊愕从聂副院长脸上闪过,她叹了口气:“好吧,我让护工把他送到别的房间,你们单独跟他谈。”
“您想得真周到,多谢了。”
叶展舟连忙笑着道谢。 “谢就不用了,毕竟我们得配合公安机关工作。”
聂副院长摆了摆手,“不过,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可不能让我们承担这个责任。”
“您放心,我们有执法记录仪。”
叶展舟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全程录音录像,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你们的责任。”
聂副院长点了点头:“那好,你们稍等,我去安排一下。”
等她出去,江渔好奇地问:“你还带了执法记录仪?”
叶展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晃,又揣了回去。 江渔忍不住想吐糟,却见他食指竖在唇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 再次见到警察,金照守倒是显得比较平静。 病床的床头升起,垫了两个枕头,他就靠在那儿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来人。 “金老先生,咱们又见面了。”
叶展舟示意江渔关好门,然后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最近身体还好吧?”
对于他的寒喧,金照守并不理会,他冷哼了一声:“又找我干什么?”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叶展舟笑着问。 金照守的眉头动了动:“对我来说,没什么事儿会是好消息。”
叶展舟依然保持着笑容:“失踪多年的女儿有下落了,对于一个父亲来说,不算好消息吗?”
“不可能!”
金照守脱口而出,随后怔愣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