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很快就见着太阳高照,日头渐上。清伤见着时辰差不多了,于是叫着下人为自己沐浴更衣,换上镶嵌金丝的淡粉色长裙,裙摆用玉丝绣上纷飞的五彩蝴蝶,头上的花钿镶玉雕仅,灿烂夺目。她手腕上的红玛瑙与点翠相结合展现低调的奢华,流苏的步摇与耳坠相呼应,走起路来更是仪态万方。略施粉黛的面容犹如从未破坏过丝毫的瓷器一般,美好倾城。霓裳见着妆扮之后的她,心中感叹万分,这般华美却不显张扬的妆扮,才当真配的上一名庞大帝国的圣女殿下。清伤扭转身子,轻轻的转了一圈,而后扬起头,对着身边的霓裳微微一笑。那笑容,竟让霓裳愣在当场,几乎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是随后,霓裳摇摇头,清空脑袋,原本洗干净的心灵,又一次蒙上了仇恨。清伤理了理微乱的裙摆,而后对霓裳说道:“走吧,让他们等久了也是不好的。”
说着,便任霓裳扶着,缓缓的走向屋外。清伤缓缓走入正室,却见着三皇子上官银夜与纳兰若心早已是等在那里。清伤与那蒙面女子霓裳的眼神之中闪现出一丝不知名的冰冷仇恨。但是,这一丝仇恨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完全的显现出来。清伤扭头扫了一眼对方,而后慢慢走入自己的位置,扭头对身边的三皇子上官银夜微微一笑道:“三皇子,许久不见,不知近来可好啊?”
三皇子上官银夜,看起来竟然是憔悴无比,好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又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心事重重。清伤见着对方这般,也不多说,只是笑着客套到,三皇子上官银夜,从清伤入门之后,目光便未曾从对方身上离开过,清伤又瘦了许多,好像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只是好像在清伤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三皇子上官银夜极为惊奇。清伤看起来气质大变,不再温婉亲和,反而是变得冰冷高贵,全全没有从前的丝毫感觉。想到这里,三皇子上官银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纳兰若心,自从上次纳兰若心问道自己是否要报仇的事情,自己虽然是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默认妥协了。可是据他打听下来,似乎报仇一事对大皇子上官连城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反而是清伤,身边不仅忽然多出了一位蒙面的名叫霓裳的女子,清伤是随时带上霓裳出入任何地方。除此之外,清伤更是性情大变,再也不似从前的亲和温柔。下人们也不再似从前那般随意的对待这位以前的长夫人,现在的圣女殿下了。而是每个人心中都加上了一份难掩的畏惧之情。三皇子上官银夜更是听说,清伤甚至还不轻不重的惩戒了今日前去汇报的小夏子,这可当真不似从前的夏清伤了。在三皇子上官银夜的眼中,从前的夏清伤是极其温柔,性格极好的女子,从来不会因为下人的不敬而言语什么,可是现在,清伤却是亲自惩戒了小夏子。现在,思索这些事情的只怕不只是三皇子上官银夜,还有在他不远处的纳兰若心。纳兰若心现在,看清伤的神色都变了,清伤扫见,纳兰若心看自己的神色之中有无语伦比的藐视和细微的恐惧。纳兰若心以为,只是这次的事件,一定可以让清伤彻底的臣服于她的脚下,乖乖听话,不再敢多言语什么,即使她现在是所谓的龙月帝国圣女殿下。可是清伤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惧怕她一丝一毫,反而是性情大变,变得冰冷异常,好像一头随时都会暴起的野兽一般,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这种感觉让纳兰若心非常非常的不愉快,她知道,自己是怕了夏清伤了,但是高傲的纳兰若心,如何愿意承认自己害怕一个人呢?所以,当她感觉自己似乎更加惧怕对面的这个女人时,她心中的愤恨也就更加深刻得多增长起来。这些莫名的愤恨与惧怕,就像荒野里交织生长的大树与寄生草一般,相互交织着疯狂的提供给对方所需要的一切养料,而后疯狂的向上生长,生长,生长?直到最后,生长成一发不可收拾的巨大,遮挡了整片天空的蔚蓝。现在的纳兰若心,就是这样的心里。清伤坐下之后,看见对方神情千万,于是心中暗笑起来。这时,三皇子上官银夜回话说道:“到的确是许久不见了,在下近日朝中事情繁忙,忽略了许多,还请圣女殿下不要见怪,你在我府中也算呆了不少时日,还不圣女殿下知呆的习不习惯?”
三皇子上官银夜嘴角牵扯起微微勉强的笑容说道。“圣女殿下?”
清伤听完他这一席话,小小沉默起来,而后咀嚼起他给自己的新称呼来。被清儿清儿的叫惯了,忽然听到这样生疏的称呼,即使仇恨,清伤也是一时愣了一愣,暂且不能习惯。但是,因为不习惯带来的那细微心痛,却也在之后被仇恨狠狠的盖了过去,留下一道尖锐的伤疤来。“三皇子当真是笑话了,谁不知道,这三皇子的上官银夜府,可以说的上是京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府邸,而我能从来大南帝国来起就住在这里,已经算的是我惑妃的福气,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可惜我还是要回我龙月帝国了。”
清伤这番话虽然说这,但其实没有一丝一毫的可惜之情,虽不生硬,但也明显是客套而已。而那三皇子上官银夜听在耳中却是另外一种感觉了。他何尝听不出来,清伤只怕是丝毫不留恋这个地方,早就想要远远离开,早早摆脱这里了。只是说着是摆脱,清伤也不可能真的说的那么明显。但是三皇子上官银夜转念一想,忽然又觉着也难怪清伤想要离开,从清伤来此之后,自己就像一个傻子一般,以为这女子此生便会陪伴在自己身边,永生不会离开。所以,自己才会那么傻,拼命的折磨她,伤害她,将她对自己所有的好,一点一点的耗尽,耗尽。最后只余下无比冷漠的仇恨,而现在,她竟然是那龙月帝国的圣女殿下,也彻底的恢复了自己的自由身。她恢复了自由之后,最大的愿望,竟然就是离开自己,将这段婚约彻底摆脱,可想,她,对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仇恨至极。而现在,连皇上,都为了顾及国家的强盛而让大皇子上官连城护送清伤回去大南帝国。三皇子上官银夜又何尝不知道,皇帝这样做,不过就是想要让清伤与大皇子上官连城结成连理。而后那龙月帝国,也就彻底与大南帝国绑在了一条线上。想到这里,三皇子上官银夜心中的愤恨更甚,他恨大皇子上官连城,恨当今的皇帝陛下,更加仇恨的,却是他自己。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怕是已没了挽回的余地,三皇子上官银夜,只能想尽办法的去挽回,可能发生的未来吧。“是啊,天下的确没有不散的宴席。”
三皇子上官银夜符合着清伤的话语,口气之中有细微的叹息。谁都听得出来,那种不舍的情绪,这让一旁的纳兰若心反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也难怪她坐不住,于是,只见着纳兰若心将手中的酒水狠狠饮尽,而后讪笑道:“呵呵,妹妹当真是深藏不露啊,如此炙手可热的身份,竟然隐藏的这般深,亏得我们还将妹妹当做自己家人一般拥护。可真是叫姐姐我伤心呐。”
纳兰若心可能是有些微醉,又可能是想要乘着清伤离开之前再狠狠压一压她的风头,无论如何,她这一番话,清伤倒是没什么表现,她身边的霓裳反倒是几乎发怒。只是清伤微微牵扯了对方的裙摆,才让对方止住心中的愤怒。“纳兰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夏清伤可是失了记忆才落入婚林之中,恰巧被三皇子上官银夜寻着,带了出来,哪里还记得自己从前的身份。这事情可是大家,包括皇帝都只晓得。”
说着,清伤轻轻把玩起手中的酒杯,又开口道:“若是说深藏不露,只怕的妹妹我还不及姐姐一丝一毫的多吧。姐姐的深藏不露,可是给妹妹我好好儿的上了一课,这样的惊喜,只怕是妹妹我此生都难以忘记了。所以。”
说着,清伤也如纳兰若心一般,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而后狠狠儿的开口道:“所以啊,我夏清伤,会一辈子,会一辈子记得姐姐你给我上的这一课,我会好好儿的记在心里面,一分钟,哪怕是一秒钟,都不会忘记。永远不会忘记。”
清伤的语气,如此凶狠,吓坏了在座的纳兰若心以及三皇子上官银夜。尤其是纳兰若心。她吓得双手几乎都在颤抖。被清伤那锐利的眼神逼迫的只能一言不发。这瞬间,清伤的气势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如同一名主宰一切的女神,言语之间,有惊天动地的雄伟?许久之后,三皇子上官银夜,纳兰若心,以及在场的人才缓缓的回过神来。而后纳兰若心的神情,渐渐冰冷下来,一种莫名的压力在胸腔之中来回动荡,她恐惧起来,是不是,自己的一不小心,给整个家族,带来了所谓毁灭性的灾难,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固执,为家族真的带来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若当真那样,这个敌人,只怕是不除不行!纳兰若心想着,神情更加狠毒起来。“三皇子,小女不胜酒力,觉着身子不适,怕是不能陪你过完这个宴席,若是三皇子不在意的话,小女可否先行告退,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三皇子上官银夜,听完清伤的话,虽然客套话,但是清伤也知道,对方本身的确也是不胜酒力的身子,于是点点头。清伤见状,行了一礼道:“小女先行告退。”
而后缓缓走出了宴席。三皇子上官银夜看着清伤渐渐的消失的身影,叹了口气。她总是这样,即使心中难受,压抑,也从来不说出来,只是一味的自我控制,甚至,即使她发了怒,也会保持住所有的礼节。永远,那么高雅,而这样的高雅,亲和,现在却变成了冰冷和高贵。让人再也,难以靠近,难以走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