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晴推着行李箱走到他们前面,“大哥,我爸呢?”
话音刚落,阮修华就挤了出来,“你们是哪间?我跟我这间的另两位旅客说好了,你跟他们换一下。”
俞晴将车票拿出来塞进阮修华的手里,自己要先归拢一下行李,安排换床位的事就交给他去办吧。 跟在最后面的卢金中看了眼自己拖着的拉杆箱,原以为可以和森哥嫂子一间,看现在的情况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阮修华带着另两名旅客出了卧铺包间,俞晴看着睡得乱糟糟的床铺,实在是头疼。 项一森看着脏乱的床铺,眉头同样也皱了起来。 但他更不愿意妻子来劳累收拾,“你坐到爸的床位上去,这里我来收拾。”
“将床单和被子都撸掉,用我们自己的。”
俞晴拖过行李箱,从里面掏出床单和薄毯。 阮正诧异了一下,“出门在外多不方便,你们连床单和毯子都带了?”
俞晴呵呵一笑,装傻充愣,这些是从她的工作室临时决定掏出来的。 “大哥,你们怎么说服另两位旅客同意跟我们换床位的?”
阮正嗐了一声:“这有什么难的,直接用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俞晴点头,很好,阮爸也学会了钱的妙用。 等阮修华进来的时候,项一森已经将床铺好了。 清早起得太早,俞晴有点困,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想动弹。 阮修华问:“这里有水果,你们要不要吃?”
“暂时不想吃,好困,我睡一会儿。”
俞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现在就算是山珍海味摆在她面前,也提不起兴致。 “行,你们都休息会儿。”
阮修华本想跟他们一起聊聊深市那边的情况,既然困,那就睡吧。 等再次睡醒,已经是到了中午。 “睡醒了?”
阮修华从报纸上抬起头,笑眯眯地看向她:“睡醒了,就去洗漱一下,你大哥和一森去餐车打饭了,等会儿洗完差不多就可以吃饭。”
“哦。”
刚醒来手脚都懒懒的不想动弹,俞晴就坐起来靠在床铺上,耳朵里听着火车行驶的摩擦声,眼神呆滞,思绪放空。 发起了呆来! 阮修华瞧她那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认命的放下报纸端起茶杯出了车厢。 再回来茶杯里的冷开水变成了温开水,“来,喝点水清醒清醒。”
俞晴眼珠转动几下,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谢谢爸。”
项一森端着饭盒进来看到俞晴醒了,笑道:“醒了正好吃饭,饿不饿?”
“有点饿,但又没胃口。”
之前一直要忙着公司的事情,又要照顾几个孩子,天天都绷紧着心弦。 这会儿突然离开了孩子,不用了为了照顾他们强打起精神,也不用为了公司操心费神。 陡然之间松懈下来,俞晴就感觉特别特别累,真是可以用身心俱疲来形容此时此刻她的状况。 阮正将饭盒递给阮修华一个,跟进来的卢金中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闻言,劝道:“嫂子,不管有没有胃口,多少吃点。”
项一森坐到她身边,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喂你?”
“你打了什么菜?”
俞晴坐正了身子。 项一森将两个饭盒的盖子都打开:“一个白菜杆子炒瘦肉,一个家常豆腐。”
阮修华打开自己的饭盒,“晴晴,我这里是回锅肉。”
说着他看了眼阮正的饭盒,“你哥的是红烧鱼块,你喜欢吃哪个?喜欢吃哪个我们跟你换一下。”
吃了两口的卢金中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知道要不要客气的问下他的酸菜炒肉沫喜不喜吃? 俞晴摇了摇头,她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娇小姐:“爸,大哥,你们吃吧,我只是刚醒来没有什么胃口,我不挑食。”
让他们先吃,别等她,她去洗漱一下。 从火车上的卫生间进入工作室,简单洗漱一下,俞晴进入一楼的厨房,从厨柜里拿出一瓶以前做的辣椒鱼。 回到车厢,将洗漱用品放入行李袋中,再假装从袋子里拿出瓶装的辣椒鱼。 “火车上的饭菜没有什么口味,我带了辣椒鱼,你们要不要来点?”
“这个好,开胃,给我来点。”
阮正吃着这盒饭,食之无味,正吃得难受,没想到俞晴正好带了辣椒鱼。 阮修华将饭盒放在桌子上,“给我也来一点。”
卢金中和项一森两在邑城呆了这么多年,虽然以前不吃辣椒,这么多年下来也习惯了吃辣,但是太辣了的还是不敢吃。 吃辣但不嗜辣! 俞晴做的这辣椒鱼,用的辣椒是微辣,正好他们俩的口味也照顾到了。 有了辣椒鱼,俞晴也吃了半饭盒饭,为了不浪费剩下的半盒饭被项一森吃了。 还有几个小时到站,吃完饭卢金中也不回去了,直接坐在这间车厢和大家一起聊起了去羊城要办的事。 当他得知项一森等人这一次坐火车过来,是为了去深市举行开工仪式。也是在此时,他才知道项一森和阮家人在深市买了一块不小的地皮。 卢金中捂着胸口,哀怨道:“森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种好事怎么把兄弟忘记了呢?”
项一森咳嗽一声:“当时你刚买了车,我哪知道你手里还有没有余钱做别的投资!”
俞晴靠在床铺上,补充道:“如果你想投资,这次过来你可以在深市买一块地皮,但是,上面规定买了地皮的人,必须在一年之内动工,要不然地皮有可能会收回去。”
卢金中张了张嘴,想说他有钱买地皮,但听到规定一年内要动工,他有点哑然。 但是...... “这次,我跟着你们一起去深市,看看情况再说,如果能拿下小块地也好。”
反正卢金中从骨子里觉得项一森夫妻干什么,他就干什么。现在被他们撇下了,让他很不得劲。 “随你。”
项一森瞥了他一眼。 火车没有直达深市的,到了羊城站下车时,俞晴才知道省三建的工程队跟来了几个负责人。 工程队的其他人,坐着三建的工程车走国道过来,他们的速度赶不上火车,所以要迟几天到达。 走出火车站,项一森看了眼天上的日头,对大家道:“现在快四点了,今天我们先去家里休整半天,明天再过深市。”
阮修华、阮正和三建的几人都没有意见,也只有卢金中瞪大眼睛,诧异地看了看项一森:“森哥,你什么时候在羊城买了房子?”
怎么又是他不知道的事? 项一森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兄弟关注的重点永远和别人的不一样。 这次俞晴笑着替他回答:“我还没有嫁给你们森哥前,来羊城买的。”
卢金中心里暗惊,对上俞晴没一点温度的眸子,想抱怨的话也说不口了。他和森哥是从小的交情,但俞晴对他可没有什么告知的义务。 大家都是大忙人,到了羊城休息一晚,第二天大家就去了深市。 这个时候的深市街道还是以老街为主,其他地方基本都处于忙碌的建设状态,到处是建筑工地。 进入这片工地,空气里飘荡的都是尘土,在这种环境下呆上一天,俞晴相信从头到脚都会积上一层灰。 她这个想法毫不夸张,从路边的草木树叶上积的灰便可见一斑。 俞晴和阮家一起买的地皮在罗湖深南路一带,这里到处都有推平的地皮,裸露出黄土地。 而他们的地皮上面长满了荒草,跟别的工地相比,他们这儿显得有点荒凉。 大家在自己的地皮上转了一圈,现在还没有开工,这儿没什么好看的。回到旅馆项一森挂了个电话给海哥,让他将提前订的建筑材料先运一批来深市。 放下电话,项一森对大家道:“接下来,再这批材料运来之前,我们可以自由活动。”
俞晴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面上沾了一层的灰尘,“大家先回房休息一下,等到了中午大家再一起出去吃饭。”
几人都没有意见,特别是阮修华这个护肤狂魔,他脸上的皮肤有点微痒,早就有点受不了想回房洗脸了。 刚在工地转了一圈,可想而知脸上沾了多少灰尘。 大家回房洗漱休息了半个小时,便一起出了旅馆准备找地方吃饭。路过甜品会时,看到门口围了不少女同志和孩子。 项一森看清这里是买什么的后,笑着问俞晴:“想吃什么?我去买点。”
俞晴拦住他,“别买,等会马上要吃饭了,吃了甜食等会吃饭就没胃口了。”
阮修华也注意到了这家甜品会,回头问闺女:“晴晴,想吃什么?爸给你买。”
“谢谢爸,我只想吃饭,甜食容易发胖,我早就戒掉了。”
阮修华听了这话,嘴角微抽,闺女睁眼说瞎话,身材这么好还担心啥发胖? 不过,他面上不敢反驳,只能点了点头:“行,想吃什么跟爸说,爸给你买。”
卢金中这个半路插进来的人,见如此宠闺女的爸,更是眼皮不由的跳了跳。 至于三建两位负责人,落后一点距离,根本不参与他们的谈话。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生意不错的餐厅,几人已经热得出了一身的汗。 俞晴从柜台上拿了张报纸,一边扇着风一边说道:“这边的天气太热了。”
阮修华擦了把汗:“说的是,这个时节在我们那儿正是一年气温最舒适的时候,而这里已经过夏天了。”
“一楼坐的人比较少,我看二楼有不少人,我们去二楼看看。”
按常理来说,这么热的天,一楼更阴凉,而这间餐厅却恰恰相反,二楼的客人更多,项一森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上了二楼,一阵清凉的风吹来,让人周身凉快不少。 “果然,这二楼与众不同。”
阮修华高兴的左右查看,在二楼左右两边的窗户上发现了镶嵌在上面的两台窗式空调机。 这家餐厅的老板还真够壕气,在这个改革初期的年代,他竟然能买来两台空调装在餐厅,已经算是大手笔了。 卢金中吹着空调,给了这家餐厅一个好评:“这家餐厅真是财大气粗!”
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没过多一会儿,便有服务员过来添茶倒水并点菜。 项一森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俞晴便没注意他们点菜,开始打量起这家餐厅来。 餐厅装修很简单,但看起来要比其他的餐厅上档次,再加上两台镶嵌式空调,更是给这个餐厅加了不少分。 而在这里吃饭的客人,穿着打扮都比较体面。 “欸!”
俞晴手肘捅了一下项一森。 项一森点了几个菜,将菜单递给了阮修华,低头问:“怎么了?”
卢金中也注意到了他们夫妻的小动作。 俞晴指了指餐厅的一角,示意他往那边看,“你看那人是谁?”
项一森和卢金中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卢金中震惊的张大了嘴。 项一森若感意外的挑了下眉。 过了好一会儿,卢金中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我应该没眼花吧?那人是陵江电站的彭国礼?”
项一森抿了下唇,淡淡的道:“你没有看错。”
与他们隔了五六张桌子远的角落里,坐着彭国礼同志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同志,两人并排坐在一起,举止亲密。 虽然他们离得远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从表情可以看出两人相处甜蜜,彭国礼时不时的说着什么,逗得漂亮女同志娇笑声不断。 “我的乖乖,彭同志这是在玩火啊!”
卢金中心暗赞他色胆包天,玩得嗨,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阮修华几人注意到他们的异常,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你们在看什么?”
彭国礼虽然不是她的男人,但看到他如此胆大妄为,俞晴心中怒火丛生,为李小玉悲哀,更替她不值! 她腾的站了起来。 项一森拽住她的手臂:“你想去干什么?”
俞晴挣脱他的手,表情算不上好,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没事,我去会会他!”
项一森再次提醒:“那是他们夫妻间的私事。”
外人掺和不好! 但是,最后一句他怂,他不敢说出口。 “我自有分寸。”
话音还未落,俞晴已经往那边走了。 “晴晴这是搞什么名堂?”
阮修华看了眼离开座位的俞晴,问项一森。 项一森瞥了眼妻子的背影,无奈一笑:“没事,她去会会曾经的同事。”
“哦!”
阮修华回头看了眼闺女,到底没说什么。 卢金中兴奋的直起了背脊,喝了口茶将茶杯放下,就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桌,静等事态发展。 “嗨,好巧啊!”
一男一女脑袋凑到一起,正低头调笑,俞晴从后面轻轻的拍了拍彭国礼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