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是没法形容的,十五年啊,人生能有多少个十五年等待?明天和意外我们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再过十五年,谁还记得谁?爱过的恨过的,都烟消云散了。十五年后,我已经是随遇而安的中年人了,哪能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哭出来,趁着能哭,痛快的哭吧,有时候人需要情绪的宣泄。玉玲珑也不着急,等我哭完收住眼泪,才笑着说道:“你的眼泪流成河都快把我淹了。”
我擤了擤鼻子,说话声音有点发齉,不好意思的笑了道:“真没想到,我还有再见到你的时候。”
“说什么呢,活着早晚都会见,只看想不想见,要不要见。”
玉玲珑道,嘴角的笑敛了敛,声音里难掩一丝不耐。跟我激动的情绪化比起来,玉玲珑理智得多,平淡得多,不但没有一滴眼泪,说话的语气也近乎冷漠。我怔了怔,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跟小时候的玉玲珑不一样了,仿佛换了个人,小时候她可是跟在我身后,形影不离,唯我是从。也许所有人都变了,只有我还初心不改,傻傻的没心没肺的活着。重情重义,嬉笑怒骂间还见本真。十几年磨炼出来的冷清性格,在见到玉玲珑那一刻土崩瓦解。我还是小时候那个顽劣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屁小孩,但是玉玲珑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玉玲珑了。也许觉得自己说话太过冷漠,玉玲珑不自然的笑笑道:“大玉儿别多心,我见到你也很高兴,只是你哭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到她叫我‘大玉儿’,我噗嗤一笑,忽略心里隐隐的难过:“大玉儿我没多心,小玉儿你也别多想,我们还是好姐妹。”
大、小玉儿,是看了《孝庄秘史》后,我们俩给自己的昵称,那时候我俩才六岁,正是模仿能力最强的年纪。听院长说,我正好是零时出生,稍稍大了玉玲珑一点点,所以我为大她为小,我的性格比较豪爽,而她软软绵绵,说话细声细气的。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我们俩都不说话了,似乎都陷进回忆里。玉如意和其余四个女孩,也都差不多跟玉玲珑一个时间出生,因为我正好是零时出生,一秒都没差,我便是七个女孩子之首。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院长养着我们七个女孩子究竟要干嘛,反正绝不仅仅是发善心,或者心血来潮,一定有她的用意。至于我出生的时辰,为什么院长很清楚,我无从知晓。小的时候毫不关心,现在想要知道,却没机会了。院长下落不明,另外五个女孩也各自天涯。人生,大抵就是如此,来了去了,聚了散了。“小时候我们真挺有意思的,你说,为什么只有我两个最好?”
玉玲珑转移话题,问我。我哈哈一笑:“你聪明我傻,你伶俐我笨。我们俩互补呢呗,这样才能平衡。”
玉玲珑嗔怪的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不会是想说,用你的傻笨衬托我的聪明伶俐吧?哈哈...”她笑得不可抑制,明朗的笑引人侧目。我也笑着,看着她比小时候精致几倍的脸蛋,最初要见她的激动劲,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戏谑的反问道:“那你是吗?”
玉玲珑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没有一点迂回,愣怔过后,继而笑着:“当然不是了,我们俩主要是性格互补才对。”
我在心里重重的叹气,十五年的时间太久了,能改变的东西也太多了,无论样貌还是人心。其实我也是变了的,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不变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说法,小时候我比较淘气,什么都敢干。而玉玲珑娇娇柔柔,什么都怕。玉如意最先欺负的是玉玲珑,因为玉玲珑是最美最聪明的,最得院长器重的。我呢,自然是看不惯玉如意的恶劣做派,一腔热血的替玉玲珑抱不平。再以后,玉如意针对的人倒成了我,反而玉玲珑是因为我才跟着被欺负。回想小时候,才发现,我属实挺神经大条的,不会想复杂的事情,不会弯弯绕绕,不会迂回的解决问题,无形中树下了玉如意这个劲敌。那时候我是有多蠢呢?她们背后都嘲笑我吧?嘲笑我的人之中,是否有玉玲珑呢?玉玲珑似乎看出我兴致不高了,伸手握住我的手,笑得甜甜的:“你不要不开心,这些年我在国外呆久了,刚回来有点不适应。你知道他们的人际关系大多是淡漠的,咱们又十五年没见了,你总要给我点适应的时间是不是?哎呀,大玉儿对小玉儿最好了,不会跟小玉儿生气的是不?”
她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每惹怒我,都会称呼‘大小玉儿’,我会立刻转怒为笑。看着撒娇的玉玲珑,我好受一点,毕竟我们是从小的闺蜜,这份情我依然珍惜,想要继续下去。“没啦,我怎么会生你气呢?”
我对着玉玲珑笑,一直对她的无故消失有疑问:“当年发生什么事?你怎么跟院长和花姨一起失踪了?”
玉玲珑喊来服务生,点了两杯拿铁,又点了几个小吃,喝着咖啡道:“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
我点点头,真的想知道她们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玉玲珑问我。我手握着咖啡杯子,热热的感觉暖暖的,出事的那天晚上吗?我记得,当然记得,最不能忘记的就是那天晚上了。我的思绪倒回到十五年前。那天是八月十五,家家庆团圆的日子,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节日的热闹里,大街小巷挂满了喜庆的气球。这个节日是华夏重要的节日之一,重要程度不次于春节。‘玉楼’的七个女孩在花姨的带领下,把只有两层楼的孤儿院装饰一新。那天的夜晚不知道为什么,黑的比往日要早,本来吃完晚饭,还要练习弹琴的。院长楼上楼下的走了几个来回,有些心不在焉,就用过节做借口,没要求我们练琴,早早的轰赶我们去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