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克斯塔初春的夜晚还是寒冷得有些让人受不了。近郊上的小木屋里亮着火光,二楼的木制百叶窗紧闭着,可冷风依旧透过窗子的缝隙钻进屋子里来。屋里的木桌上摆着两支燃着的蜡烛,烛火因为风的缘故跳跃着使得屋里的光线一明一暗。角落里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那是高山的眼睛。高山的心情很平静,虽然今天发生的事情似乎太过血腥,但对于他来说——呵呵,无所谓了。注视着地上的两个昏迷着的男人,反而使得高山的心情产生了些许波动。这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年轻人,看样子是从帝都来的,与士兵相比,他更像是个贵族。想来,帝都应该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倘若这年轻人和之前来的那些无聊的贵族一个目的——招揽,那就再想办法打发走就是了。看他们带来的马车材料不错,木屋就能在扩建一下了。高山转动了下眼珠,看了看旁边躺着的卡拉,他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这可真是个真正的麻烦,这小子竟和兽族之王欧赫塔的灵魂有联系。唉......叹了口气,高山又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好。不管怎样,总要等到他们两个醒了再说。一夜无话。黎明前,是最寒冷的时刻,这时的风,也会被这份寒冷冻得动弹不得。即使是厚厚的棉被,也抵挡不住着浓浓的寒意,卡拉残破的身子猛地一哆嗦,然后他便幽幽的醒了过来。因为脸上的血清理的并不干净,凝结的血块黏住了卡拉的眼皮,使得他一时间像初生的婴儿般,睁不开自己的双眼。“老板......老板......。”
卡拉的眼皮挣扎着想要睁开,嘴里苦涩的血腥味儿令他皱起眉头。“臭小子,还是省些力气吧,我就在这儿呢!”
高山轻轻地喊道。“老板,我的眼睛怎么睁不开。”
卡拉轻叫着。“是血枷,你用手抠掉就能......呃。”
高山欲回答,可一想到卡拉的左手,一时语塞。“老板,我的左手没了。”
卡拉语气平静。“嗯。”
“老板,发生了什么...。”
“它,......被我砍掉了。”
“哦。”
“......。”
“.......。”
“你不问为什么吗?为什么我去砍掉它?”
高山站起身来,看着卡拉皱起眉头。“老板,我是不是失控了,我......。”
“没那么简单,卡拉,你以前的身体里关着个怪物,哈!你的家族,那个老不死的,就这样把你交给了我,他难道想害死我么!?”
高山快步来到卡拉躺着的地方,用手扯着卡拉支离破碎的上衣,一把将他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拎了起来。“老板,其实...我刚想戏弄一下那几个来这儿的家伙,可力量一提起来,我的心脏就好像被人握住了,您知道那样的痛苦,我几乎要昏过去了,脑子里有个东西在冲撞着......。”
“我知道那是什么!卡拉,无论怎样,你,跟着我回去帝都一趟,我要跟你的父亲好好谈谈!”
高山低声呵斥。卡拉乖乖闭上嘴巴,眯着眼睛,苦笑着无语。“屋后面有水,也有你的衣服,去洗掉你这一身血吧!哼!臭小子,你命真大。哦,对了,屋后面的几具尸体,你也一块儿收拾了吧,毕竟是拜你所赐。”
高山松开了卡拉,向他嘱咐道。卡拉瞪大了眼睛,自己竟然杀了人,他眼神闪烁了两下,应了声是便快速去收拾了。高山看着卡拉跑着离开,才深深地松了口气。看来这小子一晚上恢复的不错,也不枉自己使用了“神圣治愈”。只是那左臂被封印之剑所摧毁,自己也是无能为力了。“请问......。”
“一号床位”的年轻人突然发生道。“怎么现在才说话,你应该比卡拉醒得早才是。”
高山转过身来,看着地上躺着的“狐狸眼”。“呃,呵呵,先生果然厉害,相必就是刚才那位小兄弟将在下伤成这样的吧。”
戈索动了动身体,发现没什么异常,便准备坐起来。“不是他,哼...他有多少能耐能伤你如此...不过,你很聪明,也很幸运,在那个怪物的魔爪之下逃生的人类可不多。”
高山笑了笑。“哈,阁下说我聪明,可真的不敢当,只是幸运居多罢了。”
戈索抖了抖身上的衣服,一层血枷被抖落到地板上。“不,你真的很聪明,我看得出来。“高山坚定了语气,帝都来得人都这么谦虚么?看来,那里还真的发生了什么巨大地事情。不过是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只要心脏没受伤,一切都还有可能。很显然,这家伙做到了。“那么,阁下是什么人?来此地有何事?”
高山顿了顿,问出重点。戈索没有言语,只是徐徐地站起身来,略微活动了下手脚,发现一切都治愈了,一脸吃惊的表情。“哦,抱歉。”
戈索重新恢复了自己的神志。“在下是来自帝都的戈索,戈索·昆弟,暗夜部队......。”
果然,高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帝都果然发生了什么。“其实我是奉了芬罗德四世的命令,来邀请高山阁下前去帝都见他。”
“高山便是我,可你说芬罗德四世?三世......”高山迷惑道。“三世他老人家半年前在皇座上断气了,哦,抱歉,我不该用这样的言辞...。”
戈索低了低头,顿了顿,又低声补充道。“什么?死了?你说的可是希尔多?希尔多·芬罗德?”
“没错,高山阁下。”
“半年前就死了?”
“没错,请阁下节哀......。”
戈索哀而不伤道。“节哀?开什么玩笑!?快告诉我!现在是哪个毛头小子坐在皇位上?”
高山一脸的意外,语气有些急躁。“呃......。”
即使是戈索原来的从容,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还从没有人敢这么侮辱皇帝陛下的呢!“是希尔多陛下的大儿子,索伦。”
戈索匆忙回答,生怕这个中年大叔在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言语。高山听后反而由激动恢复了平静,“果然是个毛头小子啊......看来这次,还非得回帝都一趟了。”
高山心道。戈索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在自己残破的衣衫下摸索一番,在他胸口处的一块布料虽然已被鲜血彻底染成了暗红色,却保护的相当完好。从外面看来,那里似乎鼓起一点。“呲!”
的一声,戈索双手找准位置,一下将那块布撕成了两半,一个半红半白的信封掉落出来。戈索也顾不上自己的衣服彻底破碎而使自己赤膊,赶紧从地上将那个看起来很精致的信封捡了起来,并捧在手中仔细检查。高山扫了一眼那个信封,洁白的信封因为戈索喷涌出的鲜血而有一大半被染成了红色,在它的左下角有个黑色的鹰头,而鹰头上的鹰眸中透出一份锋锐之气,如同利剑离鞘。皇室的徽章,唉,这封信难道是希尔多留给自己的遗言么?高山心中叹息。“咳!十分抱歉,高山先生,这是四世皇帝陛下要我交给您的信,可是他似乎被我的血......。”
戈索慢步向前,低声道。“没关系,将它交给我吧!”
高山上前几步,从戈索的双手中轻轻拿起那封沾染了鲜血的信封。戈索很自然的退到了窗户旁边,眼睛看向窗外的风景,那个被马车砸出的大坑还存在着,在这平原上显得极为明显,戈索想到自己部下的死,眉头皱了皱,又瞬间恢复平静了。信封因为被血所浸泡,现在干了之后外表凹凸不平显得极为脆弱,高山小心翼翼地破掉了信封上的火漆并从中抽出一份淡黄色的信纸。淡黄色的信纸也透出点点红色,显然也是受到了鲜血的影响。信纸折叠的一角突然喷出了一小股淡黄色的气体瞬间笼罩了整个信纸。高山手拿着信纸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来他是深谙其中的道理。这气体果然没什么害处,而是使纸张很自然的展开了。寥寥过百字的信函展现在高山眼前,令高山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并没有看到希尔多苍劲的字体,而是索伦那孩子稚嫩秀气的笔触。敬爱的高山先生,见信如唔自小子六岁时有幸会晤先生至今十二年来,一直为先生的独特气质所吸引,多年未见,思念之切,无以言表。小子虽盼望能与先生再次早日相见,却也不希望扰了先生现在的平静生活,如此之举动,实属无奈。正应先生多年前所言,大陆绝不会永远这么平静下去。就在一个月前,北方出现了骚动!那些野蛮的种族终于有了行动!守卫在北方努门峡谷的哈烈丝之刚草的士兵们接二连三的死于非命,短短的几十天居然死了十个人。现在的帝都气氛很诡异,幸父亲在位时的余威尚存,这些贪生怕死的贵族才没有乱起来,但谣言却是被传得满天飞!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人趁此造反。小子年轻,力单势孤,多少个夜晚被西方传来的巨大雷鸣声所惊醒。望先生能够早日回归主持大局,这也是家父希尔多的遗愿。同时,也为了您本人的使命。永远臣服于你的,索伦·芬德罗二月十八日永远臣服于你的......哼!虚伪的小子!高山将信纸又重新折叠回原样,凑到了桌子上燃着的蜡烛上,焰火就像活了一样,张开一个血盆大口,一口将信纸从高山手中吞噬掉了,信纸在火焰的沐浴中很快化作了灰烬。“卡拉!卡拉!”
高山转过身来,向着门外叫了几声。过了好一会,一楼传来了卡拉的声音。“老板,你在叫我么?”
只见卡拉嘴里叼着一片面包,右手正系着自己上身衬衣的扣子从门口冲进来。他还不太习惯用一只手干活。“卡拉,你马上去镇上的刚德那里借辆马车来,我要赶快去帝都!”
“可是,老板......后面的那些尸体......。”
“没时间了,都烧掉吧!”
高山转身看了看戈索,又说道,“算了...交给他处理。”
说着指向窗户边上的戈索,戈索不动神色,摆摆手表示同意。卡拉系好了上衣扣子,也顾不上吃面包,便跑出木屋朝着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