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为套出对方是否有男朋友,第二告诉对方自己是单身。“我坐地铁回家,谢谢你。”
潘思齐淡淡地回答一句,继续往前走。杜一峰推着沉重的坐骑,一路相送着。“情人节不和男朋友出去玩吗,还是男朋友和别人去过节了啊。”
杜一峰进入第二轮打探中。“我没男朋友。”
潘思齐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他的意图,在他开始第三轮之前,就把这个话题终结了。杜一峰心里说了句“太好了。”
嘴上说的是:“别开玩笑了,你这么漂亮,还有着体面的工作,怎么可能没男朋友呢。”
“杜先生,我进去买点东西,再见。”
潘思齐指着右侧的面包房说,也不等杜一峰回答,已经推门进去。原以为这样不用再继续尬聊,没想到,当她抱着一袋肉松面包出来的时候,看见杜一峰倚在“新大洲”旁对她招手。“我实在是没事做,想着你买了东西不方便,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很远,需要坐八站地铁。”
“那我送你去地铁站。”
潘思齐有些不耐烦了,沉下脸刚想明确拒绝,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着上面的名字脸色有些变化。“伟嘉,有事吗?”
她的声音冷淡而庄重,带着明显的疏离。孙伟嘉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像往常一般声音轻柔,给人暖意。潘思齐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一个字:“好。”
潘思齐收了线,想了想,对杜一峰说:“杜先生,我要去一个朋友那里,她家离这不远,您要是真的没事的话,麻烦带我一段吧,开摩托车的话大概十分钟的路程,但公交要换两辆车,不太方便。”
“我就说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可能没人约啊。”
杜一峰有些失落,但还是大气地拍拍后座。“上车吧,我就是你的司机。”
“谢谢您。”
潘思齐礼貌地说完,抱着手提包和面包袋,坐了上去。见潘思齐这次没有否认,杜一峰的心更为失落,不知道是心情不佳,还是因为后面坐着的是潘思齐,和对待曾浅夏时的态度不同,不敢开太快,潘思齐说五分钟的路程,最后开了两倍的时间。“就停小区门口吧,第一幢就是她家了。谢谢您送我,再见。”
潘思齐依然是礼节周全,但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杜一峰有一拳打在棉絮堆里的感觉。“不用客气,优品是我的客户,你是优品营采总监的助理,送你也是应该的。玩的开心。”
杜一峰端出架子,说了这一段冠冕堂皇的话,算是为自己保住了面子。潘思齐将面包袋子递给他。“我一会要出去玩,拿着这个不太方便,送给你当点心吧。”
杜一峰也不客气,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潘思齐点点头,转身进了小区。这一年里这个地方潘思齐来过很多次,所以熟门熟路就到了门口,孙伟嘉来开的门。“不好意思,思齐,七夕节还要麻烦你,我想带婷婷去世纪公园放烟花,她父母去喝喜酒,保姆也回老家了,只好麻烦你来替她换衣服。”
“思齐姐姐麻烦你了。”
施婷甜甜地笑着说。“没关系。”
潘思齐看了一眼孙伟嘉,这句话冲口而出,“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还这么保守吗?”
施婷的脸红了起来,孙震宇也有些难堪。“婷婷这方面比较害羞,我不想让她误会。”
“明白了,你以后一定是二十四孝好老公。”
孙伟嘉笑了笑,“那我先出去,好了叫我。”
潘思齐打开柜子假装找衣服,不让施婷看出她的心情。“婷婷,你想穿哪件?”
“思齐姐,你比我早认识伟嘉,你知道他喜欢女孩穿什么颜色吗?”
“我不知道,我们从来不聊这些的。”
潘思齐僵硬地回答。“也对哦,一般男女之间也不会聊这些,那你说我穿什么颜色好看呢?”
潘思齐心情混乱地拿出一件粉色高领羊毛衫。“男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女孩穿粉色吧,你穿这件连衣裙,晚上怕江边冷,再配你那件白色外套吧,一定很漂亮。”
“我们要去放烟花,这件外套的面料会不会容易烧出洞来。”
“也许会吧。”
潘思齐心不在焉地拿出一件短款衬衫,“那套这件短袖衬衫吧,不怕烧。”
“粉色连衣裙配这个好看吗?”
潘思齐快崩溃了,好不容易克制住情绪,翻出一件淡紫色衬衫,微笑着说:“配这个颜色好看,男孩子也喜欢紫色,有神秘感。”
“好呀,那都听你的,谢谢姐姐。”
孙伟嘉将施婷抱到车上,虽然施婷的家在一楼,不过因为夏天气温高,孙伟嘉还是累的满头大汗,潘思齐帮忙将轮椅放上了后备箱。施婷摇下车窗,探出头问:“思齐姐,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傻丫头,哪有三个人过情人节的,思齐说不定还有约会呢。”
“今天小年夜,答应我妈回家吃饭的,祝你们七夕节快乐。”
潘思齐用力笑着,感觉两边的脸颊有些僵硬。施婷似乎对她依依不舍,车子开出去很远,才缩回头去。可能刚才的戏演的太用力,时间又过长,潘思齐有种虚脱的感觉,闭上眼靠在墙上歇息了很久,感觉稍稍有了些力气,才睁开眼,准备去地铁站,但一睁眼就吓了一跳,杜一峰正弯下腰,看着她的脸。“你怎么还在?”
杜一峰嬉皮笑脸地说:“不好意思,吓着你了,我是有点八卦,想看看你的男朋友有没有我帅,结果看到他抱着个女孩出来,原来不是你男朋友啊。可是你为什么脸色这么差,难道你暗恋人家?”
杜一峰哈哈大笑,但笑了一会就笑不下去了,因为他看见潘思齐脸色惨白,隔着眼镜片,看不清她目光里的东西,只觉得很冷,和四周的空气一样,带着凛冽的寒意,似乎此刻她正被困在冰山角下,挣扎、哆嗦、濒临死亡。她扶着墙,身体站的笔直,气息有些不稳,但声音很平稳,似乎说的是别人家的事情。“没错,我暗恋了他六年,我以为我们是金童玉女,彼此心照不宣,只需要等一个机会,他一定会向我表白,所以我无条件地等着他。有一天他开车撞倒个女孩,造成对方截肢,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了他,陪着他去照顾那个女孩,希望对方能同意私了,最后的结果你看到了,不仅私了了,他们还相爱了。我像个傻瓜一样,在别人的故事里客串了一把,还自以为是女主角。你是应该笑,我就是这么可笑。”
常年的高强度、标准化职场训练,已经将她培养成一个凡事隐忍、凡事自控,习惯承受和善于总结的人,即使陷在一片黑暗中痛到麻木,她做的最疯狂的事,也不过是对着空气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自嘲了一下。说完这些,她觉得已经够了,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刘海,慢慢向小区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她听到身后的男人说:“潘思齐,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自己故事的女主角,陪我过七夕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