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被纪如风背对着她说的那句震天动地的话困扰了一下午,苏辰辰这一瞪眼,倒是让她转移了注意力,她甩甩头,虽然阴影面依然巨大,挥之不去,但至少要做到暂时搁置,她给自己定了小目标,下班前要完成一半,然后加三小时班,明天再提前一小时到,在苏辰辰上班时,应该能完工了。全身心投入到这种简单机械的工作中,时间倒也过的很快,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曾浅夏听到右侧挡板发出指节敲击的声音,侧过头去看,杜一峰夹着笔记本电脑,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了四个字:“自求多福”,然后挤眉弄眼地走出去。在杜一峰身后陆续从会议室出来的还有IT部门的人,走在最后的是纪如风,还好他的总监办公室在她前方左侧,不需要经过她的座位,直接转弯进去了。走在最后的是潘思齐,不苟言笑的她对着曾浅夏一阵诡异的笑。“行了,别笑了,我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曾浅夏是真的后悔。“估计纪总想不到这辈子会有女人说看不上他这种话,还连说三遍,当时他脸都白了。曾浅夏,给你个忠告,在二十四小时里想办法让他消气,否则我怕你等不到七夕了。”
潘思齐真实地还原那一刻的情景,曾浅夏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哪里知道该怎么让他消气,思齐,你帮帮我吧。”
“对不起,这件事谁帮你谁倒霉,我才不会管呢。不过可以给你个建议,把烦恼留给明天,回家躺床上好好想对策吧。”
曾浅夏环顾四周,原来整个办公大厅区域只剩下了她一人,看着桌上的新品单,离那个小目标也还有很大一段距离,无奈地说:“你先走吧,我今天要加一会班。”
“那好,保重。”
曾浅夏对着潘思齐做了个苦瓜脸的笑,这个潘思齐心地其实很好,非要做出高冷样,性格的古怪程度和那个痞子天才杜一峰有得一拼。潘思齐的高跟鞋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声响逐渐远去,大厅内恢复安静,四周的电脑屏都黯淡无光,只剩她所在的那个区域最为明亮。她抬眼看着左前方的总监室,木质门紧闭,但从百叶窗帘缝隙内可以看到里面白炽灯的光影,她明白现在全公司只剩下了他们俩,隔着门窗的阻挡,她没有顾忌,但忧心如焚地望着他。这种情景很无聊,也很无奈。现在其实是最好的解释机会,到了明天上班后,公司里人多眼杂,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但她现在就是寸步难行,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不敢去推开那扇门,直面他去提及那么难以启口的事,原本性格就不够勇敢的她,这一刻变得更胆小如鼠,她生气地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手还没有放下,那扇木质门打开了,纪如风看见曾浅夏对着自己的方向表情纠结、拍着脑袋的奇异情景,楞了一下,同时曾浅夏也看到了他,手不知所措地停在了半空中。纪如风脸色沉凝下来,侧身关了门侧的灯,又带上了门,拎着黑色电脑包,昂着头大步向曾浅夏方向走过来。曾浅夏微微低着头,感受着胸口剧烈的震动声,心里在谋划着他到达后该说的话,可是热血上涌、脑子混乱、心情紧张,听到纪如风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都没法顺利将一句话想完整。终于纪如风站到到和她座位平行的位置,她不得不站起来,转身去面对他。当她鼓起勇气抬头时,发现他旁若无人地跨过她的身边,向门外电梯口径直走去。她愣了下,脱口叫到:“纪总。”
纪如风的身形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还不走?”
“我,新品没整理完。”
纪如风看了一眼她桌上叠成山的新品单,挑了挑眉毛。“那整理吧。”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纪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曾浅夏垂着头闭着眼大叫一声。纪如风再次停下脚步,还是慢慢回过身来,隔着那段距离看着她。“不是什么意思?”
她脸涨的通红,音量像蚊子一样,不知道离她有几十公分距离的纪如风是否听的清。“就是……我说了三遍的……那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她五官都挤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说完这句话。“哦。”
也许是为了听清楚一些吧,他居然走了回来,但隔着一段距离还好,现在他就站在他面前,隔着那个只到纪如风腰部的蓝色挡板。他高大的身形,明显还在生气状态的冷摊面孔给了她很大压力。“哪句?”
她低着头,想象着他说这两个字时的恶毒心态,算了,是来道歉的,不管遭受怎样的刁难,都得忍。“就是,我没看上你。”
最后一个字,估计只有她自己能听到,不过既然纪如风是明知故问,存心为难她,那听不到也没什么关系。“这句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你看上我了。”
他倾下身,用和她差不多的音量说,但因为他的嘴离她耳朵很近,所以她听的清清楚楚,惊诧地抬起眼,正好撞见他深不可测的眸光里,那里混合着众多意味不明的玄机,让她猜不透看不明。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是要被剁成肉块、肉丝还是肉糜全凭他兴趣,谁让自己流年不利呢。不幸中的万幸是纪如风突然决定放她一马,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玻璃门外。曾浅夏无力地坐了下来,千军万马汇成那句耳语:“这句话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那你的意思是,你看上我了。”
“纪如风还真是骂人不带脏字,知道这种话会让我百口莫辩,等于默认,还故意这么整我,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曾浅夏心乱如麻,拿出新品单,但完全没有心情,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干了个通宵,当她蓬头垢面地走出办公室出去吃早点的时候,心里有些明白,纪如风昨晚临走前说的话,是故意在影响她的心情,搞的她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