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快去帮他。”
我边吼着,边向小平头跑去,沙土松软,又是几个狗吃.屎,蹲的是屁股,摔的是腿,一时半会儿,很难缓过来,双腿酸麻无力,风卷黄沙阻碍前行,艰难跋涉,我始终难以接近小平头。夏宁躺着摔在地面,当时是晕死过去了,现在醒来,比我好不少,还能小跑,只是令我诧异的是,她与我方向不同。她没去救小平头,而是向山洞口跑了过去。我当即双脚停在原地,顿住了。“夏宁,你搞什么?还不去救他?”
我的吼声没起到丝毫作用,夏宁依旧踉跄着向洞口跑着。她受伤不轻,步履蹒跚,风卷黄沙,长发飘飘,更填萧瑟。她瘦弱的身躯令我心头滋生一股寞落情绪,我双腿一软,跪在了黄土沙地上。远处,深埋在黄土中的小平头似在痛苦求救,他矗立在黄土外的双腿,刺激着我的眼球,他的灵魂在向我呐喊。双腿使不上力气,我匍匐在地,努力趴着,虽然动作缓慢,可决心在前,我紧随,小平头,我来救你了。我和夏宁被摔飞之时,摩托车翻了,加大油门的摩托车,轰鸣着翻了个,小平头必然是淬不及防,被摩托车压着,砸在了黄土地上。离的较远,我还看不真切,我心里祈祷,黄沙不要掩埋了他的脑袋,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是个人都会被憋死的。自我和夏宁被掀飞到现在,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若是小平头的脑袋真被掩埋在了黄土之下,必然凶多吉少!想到这里,我更加拼命的向小平头爬去。抬头看了洞口一眼,夏宁竟然跪在了那道苍老身影的背后,而且,竟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女汉子,流血不流泪,却不想,短暂的几天,我却目睹了她两次哭鼻子。上次因为我这坑队友打退堂鼓,把她气哭了。这次是什么原因?这个苍老的背影是什么来路,竟能惹的夏宁伤心的哭成这样?哎~,想想也是,一个小姑娘,肩头压了这么重的胆子,任她再怎样坚强,也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心里悲凉着,疑惑着,我却并没放慢速度,使出吃奶的力气接近着小平头。心里默默祈祷:小平头,你可不要出事,有机会,我要和你玩英雄联盟。这个想法很可笑,可是人总是这样,生死危机之下,想到的,往往是些幼稚的东西,也或许是我这人太没心没肺,所以脑子里就只能想到些肤浅的东西。心中不怀大志,思想就难以深刻。但那肤浅的想法,真的是发自我内心深处的想法,我祈祷小平头平安,我要和他打游戏!艰难爬到被黄土埋了一半的摩托车旁,我的心顿时凉透了。小平头被摩托车压着,上半身彻底埋在黄沙下,两条腿就像是从黄沙中长出来似的。我忽的感觉被抽光力气,没了一点精神,失魂落魄的仰面躺在了沙土地上,地面冰凉,寒气透过衣服,沁入我的身体。我忽然觉得,就这样闭上眼睛也好,无论世界多烦恼,与我再没半毛钱关系。风卷黄沙,打在我的脸上,像刀子割着似的疼。遇到困难就退缩,还算什么“人”?曾经和夏宁保证过什么?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就抛之脑后了?虽然小平头凶多吉少了,但,作为队友,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把他从黄土中刨出来。心里这样一想,罪恶感瞬间席卷全身,我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睁开眼,翻身而起,揪扯的浑身断裂般疼。咬着牙,我站了起来,腿肚子打颤,有些站立困难。经过一番昏天黑地的逃亡,登山包早已不见踪影,工兵铲自然也没了。我只能手刨黄土。我也是昏了头,双手能刨多少土出来?更何况身乏力竭,更是白费工夫。双手捧出去的那点少的可怜的土,大风一刮,比之数倍不止的土又沉积了过来。越刨沉积土越多,我急的红了眼睛,更加拼命的刨着。恰在此时,被人从背后一脚踹的翻滚出去,滚了满嘴的泥沙。人在急眼的时候,脾气特别大,我正不爽的呢,被人从背后一脚踢的滚了满嘴的泥沙,顿时急了,抓起把沙子就向身后扬起,嘴里还骂道:妈的,老子和你拼了。扬出去的一把沙子,被迎面刮来的风吹的倒飞回来,由于我正气的呲牙咧嘴,眼睛一酸,又含了一嘴沙子。眼睛钻了沙子,我当即成了瞎子,急忙揉着眼睛蹲在了地上。待我努力睁开眼睛,眯着缝隙看去,夏宁和那老头已经将摩托车推倒在一边,用力往出拽小平头了。见状,我的怒火也消了,急忙小跑过去,拽着小平头的两条腿,与老头一起往出拽。夏宁蹲在前面,着急的扒拉着黄土。沉重的摩托车翻倒后,将小平头压在黄土之下,堆积在他身上的黄土已经很厚,我们俩人使出吃奶力气拽的满头大汗,只是把他的大腿拽了出来。忽的,扒拉着黄土的夏宁身体一颤,举起了双手。“什么情况?”
老头问道,这声音我感觉真的熟悉。夏宁愣了会儿,然后将手心迎向我们。我眼睛发酸,还在流泪,眯了眯眼睛,还是没看清,但老头像是受了刺激,手一卸力,松手了。我说:怎么了宁宁,我看不清。夏宁脸色苍白,胸脯急剧起伏着:血,沙地上摸到了血。嗡的一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出于本能,更加拼尽的拽着小平头的双腿,并且还大声叫了出来。都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如果一个正常人身后追着一匹狼,他奔跑的速度简直就像运动员,大脑空白的我,世界一片空白,眼中只有手里紧攥的这两条腿。额头汗滴滚滚落下,随着我的大叫,小平头的大腿露了出来,而且,我已经看到了小平头的屁股。这个时候,老头也急忙搭手。本来以为小平的上身还压在黄土中,想将他从土里拽出来很困难,却不想,露出屁股后,忽的像拔萝卜似的,一下子将小平头拽出来,我和老头抱着他的双腿,向后倒去,重重的摔在了黄土地上。我先前就摔的不轻,浑身都疼,这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感觉骨头都断裂了似的。剧烈疼痛席卷下,我差点背过气去,老头爬起来,晃晃悠悠的,又一屁股坐在地上,顺手摸出香烟,抽了起来。我闭上眼睛缓了片刻,努力爬起来时,膝盖一软,当即就跪下了。难怪露出屁股后,小平头的身体会那样好拽,感情,我们只拽出了一半的小平头。另一半还埋在黄沙之中。我怀里抱着他的双腿,他的身体被拦腰截断,沾满黄沙和泥土的断茬处,涓涓的鲜血还在流淌。我彻底懵逼了。不远处,夏宁坐在黄土地上,风撩发梢,也不说话了。老头抽着香烟,递我一支:来,吸根烟缓缓。我目光呆滞,有气无力的接过老头手中的香烟,叼在嘴里,他已经将火柴盒抛给我。这年代,人家都玩Zippo,即便不是也会装个打火机,这老头也是土的掉渣,兜里还装着这种陈年古董。说句实话,火柴盒这种东西,可以在我幼小时的记忆内找到,记得当时大家都把这东西叫洋火。心不在焉,连着丢弃了好几根火柴后,才打着火焰,好在冷风没帮倒忙,让我顺利点燃香烟,抽了起来。猛的吸了一口,我被呛得咳嗽起来,这烟和旱烟似的,好冲。捏着烟嘴,我眯着眼睛去看,手一抖,香烟落在了沙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