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张易破门而入,喘着粗气对我道:不……不行了,古代汉语老师要我来叫你,说你再不去上课,就将你咔嚓。我说:夏宁没帮我请假?张易一个劲摇头,“不行,老太太说了,死要见尸。”
随后,我摸起双拐,在张易搀扶下下楼。下楼时,张易问我:“你这两天没出去吃饭。”
我在他搀扶下缓下楼梯,“都美团了。”
张易点点头。还未到班级门口,就听到了古代汉语老师的咆哮声。张易对我说:“老太太更年期,你进去说话可悠着点。”
我点头。到门口,门敞开着,古代汉语老师正气愤难膺的乱骂,大致意思是,都大学生了,不懂礼貌什么的。我心想,她也是闲的蛋疼。在门口站了很久,老师才察觉到我。她扭头看我,先是一怔,之后胆怯的后退了两步。张易大声道:“老师!人给你带来了。”
同学们哄笑。老师有些尴尬,“原来真……真受这么重伤?”
她的话没点透,我听着很不是滋味,言外之意,就是怀疑我在为逃课找借口。之后,她要我回宿舍休息。我却硬挺着上了两节课,既然来了,也就没必要走了。文院妹子多,下课围着我问东问西,叽叽喳喳。我只能陪笑,啥也说不出来。她们不但要问我列车出轨的始末,还想将我脸上绷带拽下看看。这番厮闹,夏宁轻咳几声,她们才安生下来。我的心里很失落。受这么重的伤,同学不慰问伤势,却打听列车出轨趣闻,心里哪能不难受。转念想想又豁然开朗。班级都是妹子。像我这样其貌不扬的人,自然惹不起她们的关心。怪只怪,她们没见过我的真实面容。放学后,老师走到我身边,含着歉意说:“这事儿是老师不对,你也看到了,五个男生,就一个来上课。”
我阴着脸向张易看去。张易无奈摊手,“我找不到他们。”
大家都走后,夏宁走到我身边轻声道:“不行就去我家吧。”
我故意挺挺胸脯,说自己可以。夏宁抱着本仓央嘉措诗集走了。张易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行啊!上次我就瞅你俩不正常。果然。”
我拄着双拐没说话。张易又说:“可以,真的可以。我搭过三次讪,都没理我。”
我还是没说话,拄着双拐便走,张易急忙搀扶。到了该取石膏、摘纱布的日子,是夏宁陪我去的。怀着忐忑的心摘掉纱布,好在脸上并未留下疤痕。但,这张脸太过秀气俊美,让我有些难以接受。夏宁在我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不错,还挺水嫩。”
我好无奈。忽然脱离双拐,我有些不习惯,更受不了这张妖异的脸。于是,我干脆找个口罩带上。遮住了这抹煞气。全部积蓄只剩两千。登山包也找不见了。这时,我才体会到什么才是真穷。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大补。而我,只能清水白馍度日。时间不经意间流逝,我只有一千块钱了!这也意味着,我必须去打工了。托人问了很久,找了两份活干。一份是在学校食堂当义工,每天管饭两顿。另一份,是去串店穿串,每月六百。义工与在串店打工不冲突。串店一般是晚上七点半后营业。学校五点半放学,七点左右食堂就没啥人。这期间,我约有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休息。生机问题解决了。我却又遇到了另外的麻烦;瞳孔逐渐发红,耳朵也在渐渐向三角形蜕变。我慌了,我怕我会变回狐狸。那样,我只能活半年。于是,我偷偷找夏宁商议。还去医院检查了血常规什么的。结果,积蓄只剩下三百不说,还连个屁都没查出来。时间久了,我就出名了。食堂义工,眸子血红就算了,还长着三角耳朵。好奇的人多了,就有人琢磨,想摘我脸上的口罩。我小心谨慎,洗漱都回宿舍。再加上宿舍平时也没多少人回来。硬是没被人在宿舍摘下口罩。至于食堂,我分析,那里最不用担心。大庭广众,胡乱扒人口罩,除非疯了。令我最担心的地方莫过于班级。我感觉,那帮疯婆子,闹起来,随时都有可能摘掉我的口罩。但我分析错了,班里那帮妹子大概对我失去了兴趣,最多也就和我打听些列车脱轨的事情。如此,我的口罩并未被人在班级摘下。而是在大庭广众的食堂给摘的。那天,我一如既往,中午放学后匆忙跑到食堂做义工。打饭时,一个胸大可爱的萝莉样的妹子,忽然拉下脸,用娃娃音对我喝道:你看,菜里又苍蝇!我心一怔,急忙低头去端详。她趁机一把便将我的口罩摘掉了。我吓的浑身一怵,抬头,萝莉妹捂着嘴巴尖叫。四下同学,被她的尖叫声引来。看到我时,目不转睛,都呆住了。蓦然。大家开始议论。“哇!好帅。”
“学校竟然有这么帅的男生,哎呀呀呀,不行了,宝宝要给他生猴子。”
“这谁了?没见过呀!”
同时,竟然有妹子用手机拍照。我羞红了脸,丢下勺子,跑了。那天,我不敢继续打工,和串店老板请了假,准备回宿舍好好休息。回到宿舍,天色已黑,没开灯,屋里只有张易一人。正仰在床shang玩手机的他,见我进来,翻身下地,拽着我就问:“对了,你是在食堂做义工吧!”
我抬着胳膊挡脸。张易继续道:你今天在食堂见到没?我连滚带爬到床shang,用被子捂住脸。张易不依不饶,追上来问道:见到没?我蒙着被子故装疑惑,“见到什么?我听不懂。”
张易说:犬夜叉啊!现实版犬夜叉,空间妹子们都发疯了,全是他的图片。卧槽,我是长了见识了。我搪塞他说,今天不舒服,没去食堂。还说他疯了,尽说胡话,怎么会有现实版犬夜叉。张易骂我见识短,很不甘心的还想再问。我不敢搭理他,蒙头不支声。他才算善罢甘休。半夜,我睡得正香,张易忽的诈尸似的跳了起来。我被他吓的一个激灵跳起来,警惕的张望。张易趁机用手机照向我脸,顿时吓的叫了起来。“张易,你听我说。”
我见露馅,这样说到。张易喘着粗气愣了会儿,之后拔腿便向门口跑。我急忙追赶。啪!张易按响门旁处灯的开关,回头看我,面无血色。我停下脚步怔住了。我本以为他是吓的逃跑,没想到却是开灯。张易颤颤巍巍道:修,你……你整容了?“我……”我欲言又止,点点头,“嗯。”
“悲剧呀!我知道你不自信,没想到你这么不自信。竟然去整容。”
张易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没说话。“不过,还真整的不错,在哪整的?介绍给我啊!”
张易说话间,伸手就来摸我脸。我躲开,爬到床shang继续睡觉。怕惹麻烦,第二天请假在宿舍睡觉,哪里都没去。张易是大嘴巴,当时目击的人又多,事情像插上了翅膀似的,很短时间便传了个人尽皆知。汉语言有一男生整容整成了犬夜叉。总是藏在宿舍不出去也不是事儿。不说别的,旁边宿舍的人也会慕名来,一睹真容的。于是,我硬着头皮,走了出去。与想象中的并无区别,无论男生还是女生,看到我后,全像是看了怪物似的瞪大了眼睛。我羞红着脸,顶着舆论。不管身后有多少人议论,都视若无睹。但最难受的是,班级的同学比较熟。她们硬要摸我脸。真心难堪。我欲哭无泪,尽量躲闪。后来,大家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都认为我是火车脱轨毁了容,花高价整成了犬夜叉。其实也不是犬夜叉,只是她们一瞅到尖耳朵,就想到了犬夜叉罢了。整容风波过去没多久,也就是,我口罩被摘的十五天后,学校传出了爆炸新闻:摘我口罩那萝莉,跳楼,死了!